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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龍貓偶爾來探頭探腦。
一輛運送花卉的貨車,從巷道那一端疾駛而來,在一棟坐南朝北的日式平房前停下。
車門開啟,戴著橘紅帽兒的小小身影蹦跳下車。
“謝謝你。”稚嫩的聲音,禮貌周到的道謝,還伴隨吁吁的喘息。
“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我、我──嘿咻,我搬得動──嘿咻──”書眉深吸一口氣,舉著細瘦的手臂,努力想把大皮箱拖出貨車,兩條長辮子因為她的動作,在背後晃個不停。
皮箱太重,就算是她拚盡吃奶的力氣,每次也只能挪動個幾公分。她倔強的咬緊牙根,婉拒協助,堅持單獨把皮箱拖出來,腦袋裡還浮現“嘿喲嘿喲拔蘿蔔”的兒歌旋律。
終於,三分鐘之後,大皮箱咚的一聲落了地。
“謝、謝謝。”她再次道謝,清秀白淨的稚顏上堆著甜甜的笑,濃長的睫毛和微微張開的玫瑰唇瓣,讓人第一眼瞧見,就喜歡極了。
駕駛座上的青年點頭,探身關上車門,載著整車新鮮的剪枝菊花離去,只留下空氣中淡淡的花香。
書眉先甩甩痠疼的手臂,才拖著那個跟她差不多高的皮箱,穿過一道綠籬笆,慢吞吞的走入庭園。
平房陳舊卻寬敞無比,看來古樸而舒適,屋前屋後有著偌大的空地,門廊前擠滿學童家長送的盆栽,屋後種著葉片細狹的相思樹,綠蔭能遮風擋雨,還掩去夏日的酷暑,粉牆黑瓦上則爬滿長春藤,環境看來幽靜宜人。
這裡,就是她要暫時居住的地方。
書眉站在門外,小腦袋左搖右晃,卻看不見電鈴的蹤影。她攀著門框,在紗門外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向屋裡叫喚。
“午安,請問有人在嗎?”
沒反應。
“柯老師,你在家嗎?我是書眉。”
屋內仍是靜悄悄的,聽不見半點聲息。
怪了!
細緻的眉兒輕蹙,她退開一步,嘗試性的去拉門把,發現紗門沒有上鎖。“柯老師,我進來嘍!”她揚聲喚道,脫掉皮鞋,拖著皮箱入內。
小腳上套著一雙白襪,洗滌得很乾淨,卻看得出有些破舊。原本可以束著小腿的鬆緊帶,老早就彈性疲乏,只靠兩條橡皮筋勉強圈著。
走不到幾步,小白襪就踩進一攤水裡,溼冷的感覺,一路從腳心往上竄,冷得她肩頭一顫。
“啊!”書眉低呼一聲,連退數步,滴溜溜的眼兒亂轉,尋找罪魁禍首,這才發現木質地板上滿是水漬,像是才剛上演過一場水球大戰。
唉啊,這怎麼得了!這類木頭地板最怕沾水,平時清潔時,抹布都必須擰乾,哪能像這樣,慶賀潑水節似的到處灑水?再這麼擱著不管,地板遲早要黴爛了。
她當機立斷,脫下橘紅小帽,先拿出橡皮筋,把長辮子俐落的綁成一束,接著就咚咚咚的衝進廚房,熟練的找出乾淨抹布,趴在地上開始收拾善後。
過了一會兒,走廊盡頭的主臥室裡傳出驚叫。
“啊,已經一點半了!滾開滾開。”柔軟的女聲喊著,隨即就是男人的悶哼,以及重物落地的聲響,像是有人被狠狠的踹下床鋪。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在主臥室內亂繞。“我的裙子呢?是不是被你壓著?喂,別躺在地上不動,快起來準備,我們跟社會局約好了,三點要去接人。”
“娟,時間還綽綽有餘。”
房門開啟,粉臉嫣紅的女子走出來,匆忙的扣著鈕釦。
“床單還沒鋪上、地板還沒擦乾,連新買的芭比娃娃都還擱在盒子裡。天啊,我怎麼來得及做完?”
中年男人也踏出房門,懶洋洋的套上長褲,一面低聲輕笑。“就算時間充裕,我也不指望你能把事情做完。”
她回過頭,瞪了丈夫一眼,雖然不再年輕,卻仍舊貌美,舉手投足間有著成熟女子的風姿。“都是你啦,纏了我老半天,要是遲到,讓書眉久等,那──”
“柯老師。”細如蚊鳴的聲音,從沙發後頭傳來,還伴隨著勞動時的小小喘息。
一男一女同時愣住了。
只見沙發後頭冒出一顆小腦袋,一雙烏黑圓亮的大眼眨啊眨的,她的小手上拎著抹布,慢條斯理的走出來。
“別擔心,我已經來了。”她微笑著,擦擦額上的汗。
柯秀娟低呼一聲,連忙躲到丈夫身後,只探出一張嫣紅的臉,雙手還揪在領口上。
“呃,書眉,你、你怎麼自己來了?”她作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