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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著半死不活的單位等著退休,領幾塊養老的錢。從前繁花似錦的院子裡蕭條了不少,大花園子無人打理,荒草叢生,成群結隊追組打鬧的小孩子不見了,飯後茶餘悠閒的牌局少見了,就連以前雷都打不動的半年總結聚餐也是簡簡單單地張羅一下,我們這些局外人不再是座上嘉賓。
母親並不哀嘆,四個討債的丫頭悉數跳出了農門,她大功告成了。她突然之間溫柔起來,每天燒著好吃的飯菜;倒是父親落寞了不少,他的酒量在母親的縱容下一路飆升。
“咚咚咚”地一陣腳步聲,韓嫣踩著一陣風回來了。白天在外風光,晚上她跟從前一樣從不在外留宿。一進院門就喊:“嘟嘟,寶貝兒子,快出來,媽媽想死你了。”
“想我你幹嘛還出去打牌?”嘟嘟抱著她外公的腿,躲著不靠近他的母親。韓嫣也不惱,一進門就扔掉高跟鞋,歪在沙發山,啐一口唾沫在兩個手指頭上,一五一十地數著鈔票。韓嫣手氣不錯,十賭九贏。
禿頂的包工頭沈崇有一陣子沒來過了,聽說他承建了一所學校,忙的很。不過他對韓叔承諾,等學校房子造好,錢一到手,他就來娶韓嫣,他要給她辦一場最體面的婚禮。沈崇的實際年齡比韓寒大十歲,看上去卻要大二十歲。他頭頂光亮,似一隻發光的燈泡,四周的一圈黑髮,恰如那隻電燈泡的頗為滑稽的超短裙,只可惜什麼都無法遮擋。
“張姨,讓丫兒洗碗吧,今天我新買了副麻將牌,王婆李媽都來了,三缺一,快點。”母親成了韓嫣的牌搭子,韓嫣很是爽氣,沒少讓我母親胡牌。
“丫兒,你來幫我盯著點,等我贏了錢再回來洗碗。”母親把碗筷往鍋裡一推,拉著我去湊韓嫣的牌局。
“韓嫣,沈老闆有些日子沒來了吧?”王婆叉著渾圓的五根手指洗牌,一邊眯著眼問韓嫣,她一向倚老賣老,打著關心的招牌理直氣壯地打探別人的**,王婆其實不老,只是她輩分高,好當別人的長輩。
“王婆,你該不會想他了吧?”韓嫣一邊碼著“長城”,一邊拖腔拉掉地譏誚她。
“你個瘋丫頭,拿我這個老婆子開涮。”王婆羞赧地漲紅了臉。
“看你想哪去了,我是說你想他在麻將桌上給你多點炮吧?”對付王婆韓嫣有的是招數,怕王婆難堪,韓嫣忙把方才的話圓回來。
“那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呢?”王婆為了給自己的自作多情挽回一些損失,心不在焉地打出一張牌, ;“九筒。“
“九筒,哈哈,我胡了。王婆,看你你只顧著說話,給我送來分大禮呢。”李媽喜滋滋地搶過王婆剛放下的牌,生怕她反悔。
“結啥子婚嘛,哎喲,你一說這件事情我就腦殼昏。”韓嫣見王婆打錯牌,故意裝可憐勁抖露一些訊息來滿足畸形的好奇心。
“怎麼,你們吹了?”王婆兩眼一亮,彷彿黑夜裡汽車突然開啟了遠光燈一般亮瞎了人眼。能打探到別人的**王婆是王婆最大的快樂,她並不在意剛才輸出去的錢。
“不是的,他修建的那所學校學生都搬進去上課了,政府還不給他拿錢。學校是用他自己的資金修建的,政府打著白條,他又沒有多餘的資金週轉,這不是就被困住了麼。”
“哎喲,悖時的沈老闆。那——你還等她麼?”王婆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說我等得起麼,我等他,滿臉的皺紋又不等我。王婆,你最關心我了,你說我該咋個辦呢?”
“聽說孫勇的資金也被套牢在月亮灣了。”王婆話一出口,見沒人接茬,知道自己犯了禁忌,訕訕地瞟了韓嫣一眼,打出韓嫣想要的牌。韓嫣自顧自地摸牌,懶得去胡它。
“知道嗎?伏芸殺人了!”母親岔開話題,攪散僵局。
“哦?!”三個人幾乎同時驚歎起來。
“昨兒剛聽別人說的。”母親雖不識文斷字,但她的訊息永遠都是最新鮮的。
聽說珠珠回到陳華的老家重水鎮探親的時候順便到醫院去配藥,可巧伏芸一直在那家醫院的老中醫那裡抓藥,眼見著一天天好起來了。那天在重水醫院的走廊上,珠珠一手扶著大肚子一手挽著陳華,他們戴著厚厚的帽子,把帽簷拉得很低。陳華隱隱約約地覺出有人在盯著他們,本能的抬頭掃視,然後警覺地離開。伏芸抓藥時看見了珠珠和陳華,也覺得好生面熟。陳華那道星星般閃爍的目光彷彿一柄利劍劃出一條時空隧道,伏芸穿越而過,她想起來了,陳華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嗎,怎麼和珠珠在一起?對了,珠珠和自己吵過一架,說陳華無論如何都看不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