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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收殮了,就在城東。”
這幾日,她也稍微打聽了一下他幼時的生活,知道他三歲孃親病故,是通寶當鋪的老闆收留了他。
而他自己也爭氣,雖沒有正式拜過夫子,卻靠著自修,先是識字、習算學、辨古董,到了十二歲,便進當鋪做學徒。
過兩年,他升了夥計,大夥兒都誇他有經商的天分。
果然沒半年,他一雙眼便轟動了江州。
凡人進當鋪,什麼東西、哪裡來的、是否賊贓、有無仿冒,他一眼即知。
加上他人和氣,相貌又好,做生意公公道道,不過兩年,便將通寶當鋪的名聲徹底打響。
眾人皆知,通寶當鋪有個小夥計,博文強記,學富五車,甚至有幾家古董商行、當鋪都來挖角他。
但齊皓為人念舊,他是在通寶長大的,從來沒想過去別的地方與自己的老闆打對臺。
後來老闆看重他,便升了他做掌櫃,那一年他才十七歲。江州人都道,再過個十年,這江州第一商的稱號非他莫屬。
可惜世事演變,豈能盡如人意,他最終還是離開了通寶,更成為搞垮通寶的間接兇手。
而今,一手養大他的老闆夫妻和暗戀著他、卻不知如何表白,只能以欺負他為樂的大小姐都死了。
他不殺伯仁、伯仁因他而亡,百年後,入了黃泉,他有何面目去見老闆一家三口?
秦可心見他面色憂鬱,心裡也不好受,便離了他床楊,走到几案邊,掀開竹籠,端出一碗尚帶餘溫的小米粥。
他人事不醒的幾日裡,她每隔三個時辰替他熬一碗粥,要讓他一睜眼就有熱粥喝。不過他一直不醒,倒是浪費了她很多心血。
“別想太多。”她又回到他身邊,端著粥,準備喂他。“你要煩惱,也得把身子養好才行。”
他搖頭,拒絕了她的粥。“先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
她心思靈巧,自然知道他想問的是馮老闆一家三口究竟犯了什麼事,竟落得如此下場?
她遲疑著。這事過程十分難堪,實在不適合一個身染重病的人聽。
“你不說,我自己去打聽。”
她瞪他,以她的武功和本事,要他生死兩難就跟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就憑他想跟她講條件,太自不量力了吧?
有道是,“捨得一身剮,能把皇帝拉下馬。”他現在就是這樣子,豁出去了。
“我說到做到。”
秦可心翻了翻白眼,算是服了他的固執。
“因為朝廷禁商的原故,地方官員便大力打壓商販,除了一些有官方背景的,大部分的私人商行都因此倒閉,或被各世家豪族瓜分了。通寶當鋪在江州的風頭最盛,因此打壓行動一開始,它便成了箭靶子。知府大人直接給它掃上一頂有礙風化的莫須有罪名,查抄了。但馮老闆為人和善,家業雖失,卻頗得人心,在左鄰右舍的照護下,一家三口生活倒還無虞。只是沒了當鋪,他們便要轉換營生方式,向官府租了塊田地,做起農夫。奈何,做慣生意的人,讓他們去辨五穀、搞耕種,怎麼做得起來?於是一年、兩年地借春貸,又還不起,最終官府判了馮小姐進司教坊抵債,馮小姐不肯,然後……便是你看到的。”
“朝廷幾時禁商了?”抑止跟禁絕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啊!若非親眼所見,他真不敢相信,一條重農抑商的政令落實到地方上,能扭曲成這莫名其妙的樣子。
“不管是抑或禁,都很奇怪。天地分陰陽,各有所司,就像人一樣,你能想像你或我去種田的樣子嗎?所以我說你管太多,累了自己,又討不到好處,還不如啥都不做,讓喜歡經商的去經商、愛種田的去種田、想讀書的去讀書……人盡其才,方是富國利民之道。”
人盡其才……他看過一部治國策,其中心論點就是“人盡其才”,上農工商一律平等。
但這個想法在朝中以李友合為首的諸言宮御史中,與妖異言論畫上等號。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才是那些老夫子信奉的至高條例。
齊皓不覺得治國策裡的論點是正確的,但他也不贊成老夫子們的想法。他認為百姓如流水,水無常態,因此需要朝廷制訂各項法規引導他們定向正確的道路。但顯然,他不是個合格的引導者,所以好好一個國家才會被他搞得亂七八槽。
他嘆口長氣,疲累地閉上眼。
秦可心則是無奈地看著手中逐漸變冷、變涼的粥,看來這一番苦心又白費了,待會兒再去廚房熬一碗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