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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是實木顏色的,輕易就可以分辨出,桌角還被人用小刀刻著歪歪扭扭的小字:“蘇眠到此一遊”。經年累月,那字也顯得灰黑陳舊。蘇眠和韓沉都笑了。
廚房的紗門上掛著塊米色小花的布,小儲物間裡還堆著些兒童玩具,一架小小的木馬。蘇眠原本笑看著這些,猛然間額頭陣陣發疼。她扶著頭靠在門邊,韓沉立馬摟住她:“怎麼了?”
蘇眠閉了閉眼又睜開。
也許是終於觸景生情,模糊的記憶在她腦海中閃回,而某種沉重的情緒,彷彿也在心中發酵。
她看到幼時的自己,嬉笑著在屋內跑來跑去;
看到年輕美麗的母親,繫著圍裙在廚房炒菜;
看著穿著警服的父親,蹲在陽臺上,給她做木馬;
看到自己跟同學揹著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她捧著遺相,參加父親的追悼大會,會場橫幅上寫著“沉重悼念烈士蘇睿城”;看到母親含笑參加自己的高中畢業典禮……
最後看到的,卻是星空之下,二十歲的自己趴在臥室的窗邊,往外張望。而樓下,韓沉穿著身警服,靠在棵大樹旁,摘下警帽拿在手裡,抬頭望著她笑。
蘇眠抬手擋住臉,眼淚差點掉下來。一抬頭,就看到了現在的韓沉。他一如既往的高大英俊,輪廓卻不再青澀,眼眸也更顯凌厲。
蘇眠伸手就抱住了他:“韓沉,我現在只有你了。”
韓沉一把將她扣進懷裡,低頭吻住了她。
這麼靜靜擁吻了一會兒,兩人才鬆開。
過了一陣,蘇眠又在臥室裡找到了幾本相簿,都是她一路成長的留影,還有跟父母的合影。她將這些相簿都裝進了包裡帶走。
後來,還在衣櫃裡看到了很多條裙子。顏色都十分豔麗和鮮嫩,但也很舊了。
韓沉問:“帶走嗎?”
蘇眠看了一會兒,合上了衣櫃:“留在這裡吧,她們屬於十八歲的蘇眠。”
——
再次回到酒店,剛過下午四點。
蘇眠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開啟旅行箱翻翻翻,翻出了一條裙子,正是前天新買的。然後拉上窗簾,利落地換上。
再把屋裡的燈全部開啟,站在穿衣鏡前,又把長髮放下來,來回照著,滿意地點了點頭。
韓沉坐在床上,雙臂撐在身側,看到她這幅模樣,倒是笑了:“怎麼突然想到換裙子了?”
蘇眠提著裙襬,走到他跟前,一抬腿,就踩到了床上。單手也搭在這條腿上,明明穿著最淑女的裙子,那姿態卻要多流氣有多流氣。
“要報仇。”她一字一句地說,“更要好好生活!”
韓沉微微一笑,伸手就將她扣進懷裡。美人長髮如綢,裙裾拖曳,張揚又甜美,只會令男人憐惜又愛慕。昏天暗地間,自是一番溫柔又極致的痴纏,讓她低喘婉轉,讓她暫時忘卻一切煩惱,只記得他的強韌與佔有。
——
傍晚六點多(!),蘇眠進浴室洗澡了。韓沉坐在床上,靜默片刻,眸色變得很淡,拿出了手機。
“猴子,我是韓沉。我回北京了。”
電話那頭的人,正是韓沉當年最好的兄弟之一。接到韓沉的電話,綽號“猴子”的男人很是驚訝,驚訝又有些尷尬的激動。
“沉兒,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韓沉笑笑:“不行嗎?”
“行行行!當然行!”也許是太過激動,猴子連聲音都帶著抑不住的笑,“在哪兒,我馬上過去接你。”
“不用了,你定地方,叫上幾個哥們兒一塊吃頓飯吧。”韓沉說。
“好吶!還用你說。七點成嗎?地方定好我通知你,你手機號我有。”猴子熱絡地說道。
韓沉笑了笑答:“好。”
兩人都靜了片刻,猴子說:“咱們有好幾年沒見了吧?”
韓沉微微一怔。
的確是好幾年了。
上一次見面,還是四年前,他從事故中甦醒後的幾個月。
韓沉的眸色變得越發深邃,一時沉靜不語。
他還清楚記得,那天見猴子和大偉的情形。
大偉是他另一個發小。兩人的父母都地位顯赫,尤其大偉的父親,是公安部主管刑偵的高官。
那時他的身體已完全恢復,也回到了警局上班,渾渾噩噩卻越來越確定,那個女人的存在。然後每次問他倆,猴子支支吾吾,大偉一問三不知。後來乾脆碰到他的問題就躲就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