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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孫紹身體越來越壞,一天十二個時辰當中有七八個都要睡在床榻,孫翊才真正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但即便給大夫們下了死命令也得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就是在這時候,李談想起了據說無所不知攻無不克的鐘離詡,便從蜀中請來江東幫著孫紹檢視病因一二。
即便博學如鍾離詡,在一番“望聞問切”之後,也沒找出半點頭緒。
所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敬業的鐘離詡此時便想起了仲平先生,大老遠跑來求外掛幫襯解藥幾枚。
仲平隨手翻了翻鍾離詡寫的病歷,眉頭即刻間便深深地蹙了起來:“觀之甚異,少不得需得給我十天時日,你可能等得?”
鍾離詡笑笑:“原也是等得,可既然東萊郡君在此,也就不需等得了。”
仲平秒懂了鍾離詡這話中含義,看著儀嘉的眼神也帶上了些許曖昧:“聽得江東紹郎年少時候曾就住江北,想來同五娘有過非常情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甚好甚好。”
儀嘉心虛地笑笑:“還要麻煩先生一趟,幫我去京中一封書信,此等大事,自當還是要請示阿父的。”
她知道顧鄂和顧禕對於此事鐵定不願,可奈何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她現在已經跑得這麼遠了,就算他們說不許,自己也不會去聽。
仲平依然拈著鬍鬚不懷好意地笑:“應該應該的。”
生平最恨八卦男的儀嘉弱弱轉身:“那啥我去寫信了。”
同之前儀嘉從郢京來東平陵城的時間相比,顧鄂回信來得異常迅速。
顧鄂可能是真的想閨女了,一封洋洋灑灑的長信之中盡是字裡行間的顧影自憐,什麼閨女大了管不了,還沒出嫁不著家等等一堆哀怨話語。
儀嘉鋪開信紙在桌上,試著把這封信的口氣安在顧鄂身上。一想到英武的阿父也會露出那般哀怨眼神,儀嘉就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
看到落款上面的“執筆人顧衡”五字,儀嘉才堪堪的給鬆了口氣、
這才對嘛……
可能顧禕對於孫紹和江東一脈的怨憤太過深厚,信中還提到顧禕聽得儀嘉要去江東已在府中暴走,說什麼帶著人馬殺到東平陵城護送小阿妹去江東。
結果後來聽說司馬也在東平陵城,這才消停下來給司馬去信,請辦完事情後代為走一趟江東關照儀嘉。
書信最後對信封之中的紫玉物件做了一番解釋,說是能夠調動附近無鹽、壽張、須昌、富城、章縣、東於陸、寧陽等幾縣兵符。叫儀嘉務必走前調動護衛隨行,切莫一人不知天高地厚亂闖亂撞,倘若她要有個萬一,顧鄂可就真叫顧禕帶兵南下要人了。
儀嘉莞爾,江東孫翊真的沒有那麼可怕,幹嘛把人家一個好好的英挺帥哥給妖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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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闊路石階兩旁是新植花木,身著荷葉色羅裙的侍女恭敬分列兩邊,不遠處的亭榭之中隱隱可聽得禮樂聲聲。
在古代被人當做貴重賓客來夾道歡迎什麼感覺?
除卻格格不入等一類詞語形容外,儀嘉感受最為深切的就兩個字,喜感。
如果再配上潘夫人殷勤備至的賠笑面龐呢?
想起該人上輩子的所作所為和卑劣手段,儀嘉心中的感覺就登時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偏生那潘夫人還一盆熱火般纏著儀嘉極盡寒暄,儀嘉只是應付都感到有些頗為頭痛。
還好孫紹的居所距離此地並不甚太遠,儀嘉堪堪入內之時,恰好逢上孫然出門相迎。
孫然望向儀嘉身後潘夫人,目光中不知不覺帶上了帶上了幾分警覺意味。
儀嘉對著潘夫人頷首:“有勞夫人將儀嘉送至,我還有私房話要同孫阿姊說幾句,也就不留夫人在這裡了。紹郎房中病氣重,倘若過到了夫人或是小公子身上……阿紹醒來也會過意不去的。”
潘夫人本也不欲在此同孫紹多待,聽得儀嘉此話後便施施然告退:“郡君若是晚間得閒,就去正堂那裡用膳為好,說起來,我們君侯到底還是惦念著郡君的呢。”
潘夫人離去後,儀嘉攜著孫然坐了下來:“你出來做什麼?我又不是外人,你坐在裡頭好好看著阿紹就好。”
孫然對著儀嘉笑笑:“聽得你要來,我心裡既是歡喜又是鬆快,知道阿紹的病一半是有找落了,怎麼又會有不出來迎接的道理?阿母原本也是來過來見你的,誰知前些日子守久了身體愈見違和,我最是不把你當做什麼外人的,就讓她歇在自己那裡不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