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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罵,他都來個充耳不聞兼相應不理,氣得她直想拿個千斤頂撐開他的嘴巴,或者拿支大榔頭敲開他的腦袋瓜子,瞧瞧裡頭裝的是不是水泥,否則這個人怎麼會這麼頑固?
而這個問題尚未解開,另一個更迫切的危機即接踵而至。
那是某一個又冷又溼的冬夜,毫不停歇的雨下了一整天。直到快打烊了,雖然已經變成毛毛雨,但是仍不情不願地灑落著。
“都快過年了,哥怎麼還不回來?”翩然嘮叨著。
這是她近一個星期來養成的毛病,每當沒客人時,她就叨叨絮絮地念個不休。
就像現在快一點了,她手裡忙著算錢記帳,嘴巴仍不肯休息片刻。
“連通電話也不打,存心讓人著急嗎?”
墨維默默地掃地、拖地,他心裡明白得很,翩然是在報復他什麼也不肯說,所以以虐待他的耳朵來出氣。
但是,如果她知道其實他愛死了她甜美清脆的嗓音,還有她每一字每一句宛若和親人閒聊、抱怨的口氣,不知道她是否會改弦易轍地停止她的叨唸,開始以揍他為樂呢?
雖然那兩隻粉拳打起來不痛不癢,但是他可沒那麼笨,存心破壞自己享受的機會,他默默地讓自己深深沉浸在這股溫馨的氣氛裡,為自己未來的寂寞空虛歲用儲存一些足堪陪他度過苦澀日子的甜美回憶。
“……姐那邊也等著他來解決,”翩然把零錢鎖進收銀機裡,大鈔則放進口袋裡準備拿到二樓的保險櫃鎖進去。“他不回來,姐這個年就難過了。還有,家裡也會只剩下我們兩個過年,這樣一點也不夠熱鬧,我喜歡……”
一起過年?!
他曾經過年過嗎?在他可憐的記憶裡,從來沒有。
七歲以前,他的記憶裡只有責打怒罵。七歲以後,他的生活裡也只有不斷的學習和夜以繼日的訓練,連睡覺時間都少得可憐,五分鐘的休息時間便已是奢修的享受,哪來時間過年呢?不管中國年或外國年都一樣,都是故事書中才有的名詞,不,他連故事書都沒有看過。
真可笑,他是在二十歲離開野獸窩後,在外面的世界中才學到這兩個字的意義的。
“……放鞭炮、管區會容許我們小小賭一場……”
他的生命是一連串的醜惡拼湊而成的,孤獨寂寞如影隨形,空虛苦悶啃噬著他的心靈,他唯一的伴侶是他的影子。他是被牽線上上的傀儡,是沒有自我的軀殼。直到三十歲……
“……你喜歡吃什麼我就煮什麼,不過一些特定的年菜是一定要有的,就怕兩個人不知道要吃到什麼時候才能……”
“你會烹飪?”墨維脫口道。
翩然倏地瞪大雙眼兼雙手叉腰做茶壺狀。“喂,喂,我只是沒空煮而已,你以為我喜歡老吃一成不變的便當啊?我媽的手藝我學了沒有十成也有九成,你竟敢這麼侮辱我!好,到時候我讓你只能看著流口水,碰也不讓你碰一口!”翩然一副走著瞧的不屑神情。
墨維一臉啼笑皆非。“翩然,我不是……”
“嘿嘿,你求我啊!”
叮噹!
兩人同時轉向門口,這種時刻了,還有客人上門?
“哥!”翩然尖叫一聲衝出櫃檯,一把抱住剛走進來的斯文男人,“你總算回來了,哥,我好想你喔,”翩然偎在方安然的懷裡哽咽著。“哥,我以為你不回來過年了。”
方安然摟著妹妹輕聲安慰著。“傻妹妹,我這不回來了嗎?”
翩然驀地抬起頭,雙眼不滿地盯著哥哥。“還說呢,怎麼搞的嘛,一去就四、五個月,電話也只有那麼幾通,明明知道人家會擔心……”
墨維幾乎是在轉頭的那一刻便警覺到不對勁,他默默打量著方安然故做平靜表情下的不安與恐懼。有問題,他想。隨即又凝聚視線盯往佇立在方安然身後,被黑夜掩蔽下的兩條人影,他的動物本能告訢他,麻煩來了!
墨維緊盯住那兩人。“翩然……”
“啊,墨維,”翩然如夢初醒似的離開方安然的懷抱,再一把扯來康墨維。
“差點忘了,哥,這是新來的店員康墨維。墨維,這是我哥方安然。”
方安然禮貌地頷首示意並伸出手來,“康先生,你好。”心中卻暗暗懍於面前男人渾身所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而墨維卻毫不理睬,雙眼始終投注在黑夜中的人影。
翩然立即顯示出她的不悅。“喂,墨維,我哥在跟你打招呼耶!”
“方先生,”墨維雙眼仍然緊緊鎖住那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