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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這情形,我想不出若非出了意外,還能有其他何種良性可能。原路往家返,芒刺在背。
半路又撥了N次號,最後一次竟然通了,電話那頭卻不是他——不是好徵兆。提心在口,我急急惶惶地叫,“高錚?高錚?”
“叫高錚是吧……這位小姐你打來得正好。”
“什麼正好?機主呢?您是……?”
“這兒是三院。機主剛被送來,腦震盪昏迷著,我們正從他手機裡找他家人電話呢。您跟機主熟嗎?熟的話過來一趟吧。”
。
越是心急如焚越是耽擱,不遠的路,偏偏堵車。我一路催著司機,總算左拐右拐繞到了醫院,卻哪都沒見高錚的影兒。好容易問到了給我打電話的是哪位護士,找到時,她正忙著配藥,邊配邊對我說,“那小夥子啊,他家人給他轉院了,前腳兒剛走沒多會兒。”
“他怎麼樣?摔壞了麼?嚴不嚴重?昏迷著麼?出血了麼?”
我如此急三火四七上八下一口氣五個問號的,她倒被逗樂了,笑話我小題大做似的說,“命大。輕微腦震盪,右肘關節裂縫性小骨折,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你甭心急,這會兒該醒過來了已經。”
“轉哪個醫院去了您知道麼?”
“三零一。”她又補充,“你這朋友來頭不小吧?看他們來接人那速度,那架勢……”
“謝謝。”不明白她說什麼,我一頭霧水,可這些現在都不重要,我只要儘快找到他,要看到他平安。轉身、下樓、出院,我鑽進門口一輛計程車,往西四環去。一路如坐針氈,又撥了幾次電話,又是關機。這趟車程讓我有不好的預感,不知為何。我心裡害怕,儘管護士已肯定他無大礙,可我就是隱隱覺得,腦袋這一震盪,他就不是從前的他了。我多希望自己沒有料事如神的本領,可偏偏先前在家中那份坐立不安應了驗,這讓我不得不正視現下這一新念頭。
三零一處處人滿為患,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乍地想起那護士的八卦,改去幹部病區查問,高錚果然在那裡。
站在特護病房外,我這才明白她所謂“來頭不小”、“瞧那架勢”的意思——六、七個人,個個不閒著:電話布任務的,跟醫生護士交涉的,準備飯菜瓜果的,待令聽命的……我瞄了一眼門旁正與人交談的那一身戎裝少將肩章之面孔,我剛去諮詢臺排隊時在領導照片欄裡見過——那是院長的臉;隱約又聽到身旁的護士交頭接耳“這麼大點傷,李主任和王主任都出動了”,心裡不由得愈發懷疑,這病房裡的“高錚”是否只是恰巧與我的高錚重名而已?
這樣半憂半惑地一步步走近,差兩米遠到門口時,我被人一個砍手擋下來,他並沒有問我貴姓、找誰,直接彬彬有禮道,“桑小姐,醫生還在裡邊檢查,他現在還不能接受探訪,您請這邊稍等。”說著,引我向一旁的座椅。
看來是我認識的那個沒錯。我略過為何對方知曉我是誰這一問題,但只問他,“高錚他……還昏迷麼?”
“剛醒,沒有大礙,放心吧。合適的時間我會進去通報你來了。”
我懵懵地點頭,去一邊坐下,覺得自己在做夢。兩手搭在腿上,默默地掐,疼得不輕。我開始努力回想高錚說過的關於他家庭與父母的話,一句句在我腦裡過濾,怎麼都難跟現下我眼前所見之情境重合上,卻又抓不到捉襟見肘的破綻。難道一個言傳一個意會,竟錯了意?
等了有半小時,剛才那位幹事模樣的先生來請我進去。我慢慢起身,舉步維艱,覺得自己像在走向一個未知的漩渦。
踏進病房,只有兩個人:病床上的高錚,沙發上一位與我媽年紀相仿的女士。稱他女士是因為,她的氣質使我用不得其他通俗稱謂。我媽有張肅靜臉,她也是,可她比我媽多了份高貴與端莊,嫻靜與美麗。是的她很美,雖然額頭眼角也見得到細紋,卻依舊有霧鬢雲鬟,朗目疏眉,白齒紅唇,可想當年那風姿有多綽約,不知迷住過多少京城的能才將士。
“桑桑。”高錚叫我,音平氣和,沒半點露了餡的尷尬。他給我們介紹,“媽,這是桑尚陌。”“桑桑,這是我媽。”
我連忙叫了聲“阿姨好”。不意外,進來時就猜到了。
女士對我笑笑,那笑容沒瑕疵,卻也不溫暖,“你好,小桑。”只這一句,就收了口,轉頭又對高錚說,“我出去跟周院長道個謝。”就出了病房。
我站在床頭,沒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