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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我看見了,也不尷尬,說,我朋友。
我說嗯,沒想到這種型,怪不得從來不見她來這兒,受不了你們的噪音吧。
他什麼也沒說,上來親了我一口,然後走開繼續去調他的效果器。
我和樂隊其他成員相處愉快,從沒有人跟我提到過他貝司上的女朋友。我也不去猜想原因,那從不是我想要的頭銜。瞧我這小三兒當的,多崇高。
我把第一次給了他是在初遇後的一個多月,雖然直到現在我仍不確定那究竟算不算我的第一次。因為我們的第一次是不成功的。第二次也不成功。第三次又沒成功。
問題在我。他老是進不去,而我又充分地不配合,拳腳相加。
我問他,你到底會不會?我現在嚴重懷疑你朋友還是處女。
他狠狠地“嘁~~~”了一聲,不跟我一般見識的樣子。
後來我們放棄了。但他依然親我,叫我吃飯,抱我睡覺,帶我排練,跟前一個月沒兩樣。
他寫歌給我——我得承認,對於女孩子,這招巨狠。他們樂隊一向搞噪,喧唱無府主義,他本是貝司手,可他卻作出柔緩的曲子,填出抒情的詞,配他不嫻熟的吉他,錄下送給我。
可這並不能改變我沒有、也不打算愛上他的事實。
一個下午,我照例在排練房的院子裡曬太陽,心裡琢磨著是不是該把我的立場說清楚。他出來對我說,“我弟一會兒過來給我送幾張盤,你晚上跟我倆一起回我家吃飯吧。”
糟糕,這明擺著事情已經愈行愈遠地偏離了我所預期的軌道,我的琢磨已經遲了一步。
“你還有弟啊。”其實我不關心這個,我在用這時間斟酌我是今天攤牌,還是下次?
“堂弟。”
斟酌結果是,下次吧,“不行,今兒我還有事,先走。”說著我就起身。
他說好,親我道別。
後來一連好幾天,沒有電話,沒有簡訊。
就在我以為這大概就是他結束遊戲的方式時,他來了電,平靜得很,好像我們上午剛見過面,“我和她分手了。陌陌……我們在一起吧。”
他果然終究跨了這一錯步。
沉默數秒,我聲音乾脆,“不行。我不想。”不等他說話,按紅鍵,關機,取出SIM卡,扔掉。然後慶幸,我沒告訴過他我全名兒,他能在我學校找到我的機率,微乎其微。除非他天天堵校門口。不過後來事實表明,他沒這麼無聊。或者該說,他沒那麼痴情。
慶幸過後才發現自己犯了傻:所有人的號碼都存在SIM卡里,我怎麼給扔了。
繼續說他:
我不是故意攪亂一池春水就跑,我只是沒想到水會皺得這麼厲害。
我檢討:
一我當時極其缺乏道德感和責任感,雖然並沒有做小三的目的,在發現對方有原配時卻沒有及時收手,意識渾沌。
二我把第一次給了一個我僅僅是喜歡其外表,卻並非深愛的人。我後來後悔了。
我這樣去認識自己過去犯下的錯誤,我認為自己必須得到報應,所以後來對於沈東寧贈予我的沉重打擊,我接受得很平靜。
負二
張帆又回了上海。走前他拍拍我,說,“你和張一律還有戲。”
“有戲?我這女主咋還沒看到劇本?”
“簽完合同,他跟我要你電話。”
我屏息著等待,等待我像自己預想的那樣,飄起來囂張起來。可我沒有,相反,我的腦袋卻垂了下去,無比沉重。什麼東西拽著我,我飄不起來。
張帆用他極少有的體恤,又拍拍我,“過去的,就忘掉吧。”
。
三天內,手機響過無數次,沒一個是陌生號碼。
兩週過去,還是沒有。
我有點怒:我的感情就這麼不值錢,到了可以任生人隨便浪費的地步?
當內心煩悶,電吉他製造的噪音是發洩的最佳載體,技法甚至可以粗糙,只要夠速度。我把音量調到儘量大又不會引鄰居上門的刻度,隨手翻盤,都是上學時在老張那買的,從最便宜的無盒扎眼到最貴的絕版原盤。
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念,我隨手挑出一張盤,翻開歌單,最後一頁,那字還在。
字很小,力度卻不小,鋼筆寫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