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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優雅的模樣判若兩人,滿臉惶恐,彷彿是個做錯事的小孩,默默地接受她母親情緒化的斥責。
而汪母的態度也令他不解,她的眼色嚴厲淡漠,完全沒有母親對女兒慈愛溫情的一面。
難道是因為傳統家庭重男輕女的關係嗎?
現在回想起來,他才發現自己對她的瞭解少得可憐。
除了她叫汪曦真之外,其餘的一切全然陌生。
他不知道她來自什麼樣的家庭,又為什麼十三歲就出國當小留學生?
她鮮少提及自己的家,他也就沒有追問過。
……他連她曾被胡凱琳欺凌過的事也不知道。
忽然發現,他是個很失職的丈夫,連自己的妻子曾經經歷過的傷痛與委屈,他都不明白。
究竟她心底還埋藏著多少傷痕與秘密?
是不是那道最深、最痛的傷疤,是他留給她的?
他走到長廊的一隅,默默地等待喜宴的結束。
從這個角度望去,恰好可以見到曦真坐在旁邊,喜宴上鬧哄哄的,大夥兒不斷地互相敬酒寒暄。
好不容易,一個半小時過去,按照傳統習俗,男方必須在喜宴還未進行到尾聲時,現行離去。
韋以粲瞧見汪家的長輩一起身,步出喜宴包廂,突地,一個小男孩手裡抓著氣球,撲撞到曦真的跟前。
“小心一點。”曦真及時扶住頑皮的小男孩。
“謝謝,阿姨。”小男孩張著一口缺了兩顆門牙的嘴巴,甜甜一笑。
“不客氣。”曦真寵溺地摸摸小男孩的臉。
“阿姨,掰掰。”小男孩站在門口,朝著曦真揮揮手。
“掰掰。”曦真下意識地說。
“不能說再見啦!”一位髮色斑白的老奶奶連忙拉下小男孩的手,凜聲制止。
語音方落,走在前方的汪母轉過身,回給她一記譴責性的冷眸。
曦真怔了怔,自責地捂住嘴唇。沒有人跟她說過,參加訂婚喜宴,離席時不能跟大家道別。
出了飯店大廳後,屋外大雨滂沱。
一票親友拎著一袋一袋的喜餅,站在門口,等著司機過來接他們。
汪母顧不得大庭廣眾,揚起手,一個熱辣辣的巴掌就甩上曦真的臉龐。
“啪!”
“你是什麼意思?明明告訴你,不能說再見,你還說!你是要你弟弟結幾次婚?就這麼愛給我找麻煩是不是?”汪母氣得渾身發顫。
“對不起,我不知道……”曦真試著想澄清。
“我看在澳洲舉行的結婚典禮你也甭回來了!”汪母斥道,故意借題發揮,將女兒排除在外。
“好了啦,曦真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難得見上一面,你就少說兩句。”汪父拍拍妻子的手臂,緩頰道:“車子來了,我們先上去吧!”
汪家的親友們一一坐上禮車離去,徒留她一個人傻傻地怔楞在原地,一抹難堪的痛楚沿著她的臉頰揪痛了她的心。
“你還好嗎?”韋以粲快步地走向前,鉗住她纖細的肩膀,端視她臉上的掌印。
他一直站在角落,默默地觀看著曦真,看著她無心犯錯,看著她卑微地道歉,看著汪母失控的巴掌甩上她的臉。
他怎麼也沒有料到汪母會當眾打她。
因為一句再見,有這麼不可饒恕嗎?連自己女兒的自尊都不顧了?
“我不知道不能說再見……”她喃喃地說。
“在這裡等我,我去開車送你回家。”韋以粲心疼地摸摸她的發心,拿起擱放在傘架上的雨傘,快步走向停車場。
她眼睫上盈著委屈的淚光,神情恍惚,彷彿被打傻了。
雨勢愈下愈大,一輛計程車飛快地疾馳而過,輪胎壓過坑洞,飛濺起水花,打溼了她身上的衣裙。
她木然地佇立在街邊,整個人彷彿空掉了一般。
就因為那句無心的“再見”,母親立即否定掉她這幾天的付出與辛苦。
難道不管自己怎麼做,就是討好不了她嗎?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連自己的母親都接納不了她呢?
她……就這麼不值得被愛嗎?
韋以粲開著車,停到她面前,見到她狼狽的模樣,拉開門,心疼地擁她上車。
第7章(1)
韋以粲脫下身上的外套,罩在曦真的身上,湊過身去,替她繫上安全帶,踩動油門,疾馳在雨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