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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緩慢,時間還是在無聲中流逝,等冷飄水發覺時,屋內已是一片昏暗。
看著猶在縫繡的她,冷飄水點起兩盞燈,照例將其中一盞放在她身旁,然後他開始燉著肉湯,並將中午剩下來的饅頭偎近火旁烤熱。
結果她還是吃得很少,只喝了點熱湯後便又拿起針線繼續刺繡,偶爾舉起衣袖擦拭淚水。而冷飄水什麼也吃不下,他不明白她為何忽然變成這個樣子,不吃不說的,教他心疼。
究竟是為什麼?昨夜的一切難道只是場夢。
冷飄水搜尋著昨日的記憶,試圖從其中找出她情緒急速轉變的原因,然而他很快便發現這不是個好法子,回憶和她的纏綿影像無異是在折磨自己,
為何他在這方面偏偏如此笨拙?冷飄水不只一次這麼想著。
隨著夜晚的逼近,寒意也逐漸加深。為了避免今晚的事件在明早重演,讓她再受到驚嚇,冷飄水覺得有必要將自己的情況對她稍作說明。
“你該休息了。”於是他這麼說。
他在數度斟酌衡量後才說出的一句話,沒想到卻帶來意料之外的負面效果,柳綠楊倏地抬頭看他,眼底閃著怒意和決心。
“我會睡在地板上。”明白她誤解了他的意思,冷飄水面無表情的說道。
綠楊聞後又低下頭繡她的東西,令冷飄水揚起了眉。
“別再繡了,我有事告訴你。”他說。
“就快好了。”她回答到。
輕輕的、短短的四個字,對冷飄水而言卻有如天籟一般。這麼長的一天,她總算肯開口說話了。他鬆了口氣,竟感覺瞬間的昏眩。
“有什麼事你說吧,我聽著。”柳綠楊拿針線的手雖然相當沉穩,事實上她心裡卻非常興奮,而這種心情和站在眼前的男人完全無關,是她手中的東西令她忘了傷心難過。
她可以說無法離開針線過活的人,這麼多年來她縫繡過無數的東西,衣裳、外袍、屏風等等,樣樣都頗受好評,甚至被稱為極品,以絕高的價格出售。
並非她對之前所繡的東西有什麼不滿,相反的,它們樣樣都是精品,都令她相當自傲。然而,從她開始繡這件袍子,到現在以接近完成階段,好象有什麼反覆在她心裡吶喊著,而且越來越強烈。
她即將完成此生最好最好的作品,柳綠楊一直有這樣的感覺。
當初完全是因為沒有足夠顏色的繡線,柳綠楊於是絞盡腦汁為她設計的圖樣配色,在花費了許多的時間和精神之後,她有了很大膽的決定。
她自己卷制繡線,以最多的白色為基礎,再分別摻上其它顏色的線,讓它們看起來幾乎是純白的,卻又帶著那麼一丁點色彩。
她計劃在衣領袖口和下襬等處繡上水紋——就是水流的波紋。很簡單的構想,所以更需要絕佳的繡工。
要以這樣的繡線在白色的布料上刺繡,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太荒謬吧,事實上也是如此。然而她是經過再三考慮才決定冒險的,因為將穿上這件袍子的人似乎不喜歡白色以外的任何色彩。
該說是巧合還是幸運呢?發亮的繡線在白色的袍子上顯現了一種帶點詭譎卻有極端特殊的美,雖然猛一看僅是件樣式簡單的白色外袍,但只要光線稍有變化,或是有風吹過,絲線中那一丁點色彩便會開始作用,在視線上掀起令人讚歎的魅惑效果。
看似冰冷卻隱藏著熱度,柳綠楊越來越感覺到這件袍子和他的相似之處。然而一想起他是如何待她的,那激情的擁吻及事後的淡漠,她又因為羞怯及憤怒而雙頰發熱。
他根本就不值得她這麼辛苦。
柳綠楊這麼想,但仍低下頭一針一線將細膩的紋路完美地繡出來。
冷飄水並未開口,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等候著,這是他第一次認真地觀察她刺繡的情形。對於她竟能將同色的絲線繡在布上,卻還能令一件平凡無奇的袍子微妙卻徹底的改觀,他覺得簡直是巧奪天工、難以置信。
但是最教他詫異的還不是這個。當柳綠楊終於放下針線,將手中的袍子輕輕抖了抖,然後遞給他,冷飄水僅能凝視她,根本不敢伸出手去。
她絕對不是那個意思,是他在奢求妄想、自作多情。
“做什麼?”冷飄水一開口就感覺滿口苦澀,而他的雙手則仍背在身後。
“給你的。”柳綠楊將袍子擱在桌上,低頭收拾著針線和剪子。
不可能的事成真了!他人生裡從未發生過這樣的好事,但——會不會他終究是弄錯了呢?
察覺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