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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不奇怪了,她心都涼透了。這個沒良心的王滿囤,他八成是偷了別人家的糧食來喂她們家的牲畜了。
還不止這些!王氏又回想起一件事兒來:他去鎮上那兩天,就有不認識的年輕後生在門外頭喊他好幾回。還淨都是揀著晚上來。
他這是連狐朋狗友都交上了。
大兒子跟著媳婦回了孃家,二兒子在鎮上也不回來,王氏這會兒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找不來,整個人真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我命苦啊,王氏往肚子裡咽著眼淚,怎麼會攤上這樣的事兒。滿囤是個糊塗的,當賊這事兒能瞞得過去嗎?紙裡包不住火,到時候這十里八村兒的一嚷嚷,她還怎麼在她活了一輩子的村裡再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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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大燒雞,五個雞腿兒,也不過才六塊錢,燒雞店看著他買得多,還送了一堆雞頭雞爪子,拿大大的油紙包成三包大的一包小的,交給滿囤小心拎著。
滿囤接過香噴噴的油紙包,一想到幾個小傢伙到時候還不知道該怎麼高興,只覺得天也是藍的,心也是亮的,被拉車的大繩磨到肩頭流血也是值得的,差點讓人給撞成瘸子也是不值一提的。
他把燒雞往空間裡一塞,興沖沖地又往張家口村的方向跑去,他還不知道,有一場暴風雨正在家裡等著他。
推開院門兒,咦?幾個小的都沒在家。滿囤從肩頭摘下包袱,準備先拿去灶房,等他把弟弟們一個一個喊回來,先一人發一個雞爪子過過癮。
啊,一大包的燒雞呢,他都不知道是不是那種叫他垂涎三尺的正宗味兒……
“砰!”身後一聲清脆,把正在美滋滋想心事兒的王滿囤嚇了一跳,扭臉一看,王氏一臉鐵青地站在院子中間,地上摔著一個搪瓷碗,口沿掉了一圈的瓷邊兒,正是他平時用的那隻。
滿囤一愣:“娘,麼生氣,乍回事兒?跟你三兒說說。”
王氏也不說話,直接抄起笤帚就要來打他。
這可把滿囤給嚇了一跳。他自打重生過來起,就沒發現王氏跟小孩兒們動過手。也就嘴上嚴厲一些,教育方式可以說得上可圈可點。怎麼今天突然拎了棍子要來打他?
滿囤趕緊往外一蹦,先躲開了這一笤帚。開玩笑麼,王氏可是長年下地幹活,有把子力氣,要是真讓這一笤帚打到身上,還不知道落下什麼後果。再說了,要打他也行,先得告訴他是為的哪條罪過。
難道是因為昨天晚上偷著出去了?不能夠啊,這會兒也才□□點的樣子,應該不至於生這麼大的氣。
“娘,娘,你先別生氣,我昨天晚上是跑出去了一晚,可我是有事兒啊!”
王氏見滿囤躲得跟猴兒精似的,自己打他不著,氣得把笤帚往地上一扔:“你走,你走,你別回來了!”
“娘,我以後不敢了,我以後要再出門玩兒,準保跟您說清楚。”
“你、你、”王氏氣得手指都是抖的,一時間也不知道從哪審起,只先指了案版上的油紙包:“你給我老實說,你揹回來的都是啥!”
滿囤一聽,心裡高興,對他娘說道:“揹回來的是老洪家燒雞店的燒雞啊,我買了兩隻……”
王氏一聽說是雞,兩眼就是一黑,這混帳小子學會偷雞了,昨天晚上忙得就是這事兒啊!張了張嘴,話還沒吐出口,兩行清淚先落了下來。
滿囤這回是真真嚇住了,他沒想到王氏一聽說是燒雞,不但不高興,反而落了淚,難道她跟這家燒雞店有什麼過結?自己買了這家店的東西是碰著了她的傷心事兒?
這兩人正在這兒各自揣了煩心事兒僵著不動,打院門那邊兒又進來一個白髮老婆子。被小四攙著,走得倒是不慢,可怎麼看都是個盲眼老嫗。
老嫗眼盲心不忙,王氏輕哽了一聲,這老婆子立刻聽得清清楚楚:“蘭芬兒,你莫難過,大娘來看你了,來,給大娘搬個座,叫大娘跟你說說話。”
滿囤趕忙去給她搬了家裡最大的那把破凳子。沒辦法,家裡就沒兩把能好好坐穩的傢俱。
小四可憐巴巴地望了他哥一眼,牽著黃狗溜出門看兔子去了。
這位老人又開口了:“老婆子吃完了早飯正打算再躺那兒打個盹,可就給你家四小子給拉了來,芬啊,我怎麼聽著你要打三小子?”
原來,王氏生怕這幾個跟著他哥有樣學樣,一大早,四個小子被王氏送去了親戚家。結果這親戚也是個勢利眼兒,同一張桌子上吃早飯,給自家孩兒們吃的黃面窩頭,給王家的窮小子們吃的紅薯面的黑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