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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身穿“登喜路”黑色高階毛料西裝,襯著白汗衫,繫著紅領帶,足登“老人頭”皮鞋的韓江南已然站在了我的床前。他留著很長的大背頭,面龐白淨,劍眉星目,鼻直口方,嘴角微微向上翹著,一副*倜儻的“江南才子相”,無怪讀書時同學們稱他“唐卯”——唐伯虎的弟弟。
韓江南彎下挺拔的身軀,用手摸摸我的頭,說:“我到班上去找你,得知你病了。怎麼樣?要緊不?我送你到醫院瞧瞧吧。”
“沒什麼。”我擁被坐起來。
母親送過菸灰缸和茶水,就出去了。
“皪,我看你是憋悶的。得,今兒個天好,出去走走,成不?”
“謝謝。我沒那份雅興。”
“你說我,我他媽的真笨!想讓你高興都不會,我真是……”
“韓江南,忙你的去吧,我其實真的沒什麼。真的。”看著他滿眼的血絲,我由衷地可憐起他來。他雖然開著個體公司,自己說了算,儘可以為所欲為,但他比那些端人家飯碗的人還要忙得多。
“皪,你別一個人苦撐著了。”他坐到我的床邊上,“結婚吧。”
“哼!”我冷笑。
我何嘗沒想過結婚?從鐵門走出沒幾天的時候,我就想立刻成家,趕快搭個自己的小窩,因為我在家中遇到的種種尷尬。我是我們這個家的罪人:父親因我與其決裂,氣急而腦溢血,致半身癱瘓,長期病休在家,使本不富裕的家陷於絕境;我把侄女白玉姝趕回兄嫂房間,同父母擠在一間不足十二平方米的小屋子,生活諸多不便;侄兒因我被取消了出國留學資格,嫂嫂的臉子和侄兒的面孔時時令我不堪忍受;最讓我難過的還是我沒有勇氣正視我的父親。不久,父親去世了,我回到家中更是如坐針氈,每當看到父親那空空的鋪位我都痛不欲生。我恨不得立刻從這個家“逃”出去。可是,我不能搬走,雖然醫院已經給我安排了單身宿舍,因為母親有話:“你走,可以。一是結婚成家;二是媽死之後。”無可奈何,我只得在這個家裡一天天地熬著。另外,我是個人,是個精神正常身體健康的中年人,是個四大不空六根未淨的俗家人,我也渴望過普通人一樣的生活。有一次我看到嬰兒室的新生兒,腦海中忽然有一個念頭閃現“我若能有一個寶寶多好啊!”然而,四十歲揹負歷史問題的女人還能遇上白馬王子嗎?不可能。那麼人盡可夫嗎?更不可能!我寧可孤獨終老,寧可去死,也絕不將就。因而,在內心深處對結婚成家壓根就沒報什麼希望。不過,瞎貓也能碰上死耗子——有兩個“候選人”各方面條件都蠻好,可是我耳邊總有一個聲音說“不”。所以一直對“媒人”惡臉相向,將“候選人”一律拒之門外。母親為此常常和我生氣,有時候幾天幾天不和我說一句話。結婚,結鬼婚吧!你還會再愛嗎?這個字,這種行為已經離開你快二十年了,你對它早已失去了認知能力,更莫談付之行動了。不可能!重拾昔日的愛嗎?它在哪裡?它在泛黃的史頁中!它是什麼東西?它是水月鏡花!再說,我已到不惑之年,韶華已逝,還作什麼春秋大夢!我現在也蠻好,自由自在,我行我素,何苦再討麻煩?近二年,家裡居住條件改善了(侄兒、侄女上大學住在學校裡,後來侄兒“下海”去了南方),我也更老了,又忙於工作,而且有了一點點事業,心靈找到了皈依,就把“結婚”這個詞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皪,我今兒來是要告訴你一件大事情,我的天字號的決定。”韓江南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良久,一字一板 地說,“我要和你結婚。”他猛然摟住我,吻我。
我連思索都沒有,本能地推開他,堅決地。
“怎麼著?你不相信?”
“往好了說,那不過是句寬慰話。免了。”
“你這是怎麼說話呢?”
我冷笑一聲,說:“五年前,你也……任何人都不能當真的。”五年前,韓江南在監獄鐵門外十幾米的地方,也是這麼摟住我說要重新開始。當時我很清醒,覺得那不過是一種姿態、一個空頭支票而已,
“我,我並沒有食言。你總得給我點兒時間吧?今天,時間到了,我們立馬,馬上結婚。”
我大笑。
“皪,你嚴肅點兒!你不是一直在等著這一天嗎?啊?”韓江南一臉嚴肅。
“自以為是。”
“幾年來你對待婚姻的態度不是明證嗎?”
“什麼態度啊?我臭在家裡沒人要,行不行?”我隱隱有一絲被刺痛了的感覺。
“相反,正相反!方才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