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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清楚徐騰灑脫背後的努力,只是不甘心他去所謂的民辦院校。
從小一到高三,她、徐騰、齊小鵬一直是同班同學,青梅竹馬三人行。
她很瞭解徐騰,只要他認定的目標,基本都能完成,但也不是沒有失手。
比如圍棋業餘段位比賽,他初中定的計劃是要達到業餘五段,以他這兩年的水平也沒有問題,去年是完成計劃的最佳機會,偏偏和六級英語考試同期,結果就悲劇了。
段位賽剛開局就連輸三盤,只能戰略放棄,灰頭土臉的狼狽逃走。
“最好不要復讀。”徐騰這種熟男,很容易看破夏莉的想法,拒絕的很婉轉,“其實都在江州讀大學,我覺得挺好,長江學院在江州的大學城,江師大說不定也搬過去……等一下。”
他在視窗看向樓下,一輛像是黑色奧迪a6開著很刺眼的遠燈,突兀的闖入化工大院,與周遭的破舊寂靜顯得格格不入。
“郭叔,好久不見啊。”開車的人彷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遠光燈太刺眼,將那些正在九棟職工樓下乘涼的鄰居們,照的眼都睜不開。
人是看不到啊,跟鬼一樣,聽聲音也知道是誰回來了。
除了徐大昌那個牛皮戶,還能有誰?
這是老徐家的三兒子,徐騰的父親,出了名的愛吹牛,不靠譜。
他以前是廠裡銷售科長,下崗之後不願意留在縣裡打工,去了南方特區混事。
他自己一直誇口在做大生意,錢是沒看到,每年回來都開個好車四處炫耀,其實這化工大院幾百餘戶人家,誰家不是根底門清,誰不知道他的車都是從朋友那裡借的。
“呦,徐總,今年又賺了不少錢吧,前兩年開的是本田皇冠,車牌都不一樣,一年一換啊,今年已經開上奧迪啦。官車啊,省委領導不也都坐這個車嗎?”
“要不怎麼說,這叫官車呢?”徐大昌將車停在樓道前,掏出一包軟中華,樂呵呵的給鄰居們散煙。
“這是喜煙啊,你家小騰考的真好,聽說都考上江工大了,咱大院幾百戶,你家還是第一戶有孩子考上江工大的!好大學啊,既是985,又是211,咱省五大高校,這是響噹噹的第一啊。”
徐大昌掏出一個鎏金閃閃的都彭火機,卻不急著點火,自顧自的大肆誇讚,“郭叔您最清楚,我們家徐騰從小就聰明。”
“我和惠英在外做生意,從年頭忙到年尾,一年難得回來兩趟。小騰打小就懂事,從來不要我們操心。我們也是開明教育,他想學什麼,那就讓他學什麼,籃球圍棋,書法音樂,什麼都玩,也就拿出那麼一點點的功力搞應試教育,照樣能考上江工大。”
“說實話,我們都無所謂他能考上什麼學校,反正不用出去找工作,畢業……!”
“大昌,明早四點,你還得送我去江州機場,哪有時間閒扯,快點過來搬東西。”藍惠英的神色頗有點冷傲,不想和這些早已陌生的鄰里套近乎,獨自從這輛黑色奧迪的後備箱裡拎出大包小包的禮物。
“郭叔,還有哥幾個,咱等會聊!”徐大昌也是出了名的怕老婆,急忙撒腿跑回去,隔著四層樓招呼,“小騰吶,下來,爸媽聽說你考上‘江工大’,連夜坐飛機回來的。你看看,這是爸給你買的膝上型電腦,14英寸液晶顯示器,‘美國戴爾’專業品牌高階配置。”
這聲音抑揚頓挫,高亢嘹亮,重點詞彙掐的很清楚,簡直像是念話劇稿中的臺詞,生怕整個化工大院都聽不清。
徐騰真心想跳樓,要是有地洞,他一準鑽進去,只能先和夏莉掛了電話,黑著臉,並沒有下樓,免得被鄰居們看笑話的眼神刺傷自尊。
即便是再世為人,有一些悲劇也是永遠無法更改的,譬如你的父母。
徐媽藍惠英以前是廠裡的出納員,頂多算是勢力眼,稍微有點暴力傾向,喜歡拿著菜刀和徐大昌吵架,至於徐大昌,那真是奇葩。
這麼說吧。
徐大昌是94年下崗大潮之後去的深州特區,第一份工作是賣各種雜亂無章的保健藥品,第二份工作是賣保險,後來又搞過安利,搞過網咖,剛開始是賺了點錢,畢竟那時也是人傻錢好騙。
可惜很快就輸光了,為了混口飯吃,甚至從股東輪為網管。
同志們,四十歲的網管有沒有見過!
最後是真的混不下去,正好徐騰和妻子楊灩在江州郊區買了房,這位“徐總”五十多歲才回江州,在省城賣二手車,還搞微商,名片上依舊印著董事長、理事等等一堆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