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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再興年紀尚小,力氣還沒長成。一口氣與宗翰硬扛了十幾刀,手臂有些微微酸,心跳和呼吸的頻率也開始紊亂了。
他心中大恨,若自己再長三四年,又何懼眼前這個粗魯的蠻子?
二人都是武藝精熟之輩,這十幾招一氣呵成,屋子裡一片破空之聲,銀亮的刀光晃得人眼花。
在旁邊觀戰的宗望大驚,宗翰自來就是一個脾氣暴躁之人。若真讓他將宋使殺了,和議一事自然無法再談,金國大軍也將陷入這種令人懊惱的巷戰之中。再打下去,對宋金兩國而言都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他大喝一聲:“粘罕,你要做什麼?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這麼做沒得讓宋人笑話我等。”
粘罕一邊奮力地將手中腰刀不停歇地朝楊再興頭上砍去,一邊大喝:“斡離不,你這個混蛋。眼見我女真大軍就要取得酣暢淋漓的勝利,怎麼可能與南人構和?且看我殺了這兩個雜碎,以示我女真與宋人勢不兩立之決心。”
楊再興和粘罕二人動作越來越快,就如兩條豹子一般在張浚身週轉來轉去,逐漸變成灰僕僕的一圈影子。
倒是站在二人中間的張浚神色不變,依舊鎮靜地手持那根節杖。聽宗翰說完這一番話,他大聲喝道:“粘罕,你覺得你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嗎,還說什麼酣暢淋漓的大勝。太原圍城戰、陽橋鎮之役,究竟是誰取得了酣暢淋漓的大勝?回答我!”
這一聲暴喝當真是威風凜凜。直震得眾人耳朵裡“嗡!”地一聲。
粘罕一呆。手下一緩。見看到一把橫刀當胸划來。他猛往旁邊一躍。只聽得“嚓啦!”一聲。胸口地迸出一串火星。十幾片鐵甲葉子竟然被楊再興一刀割了下來。
粘罕氣得“哇哇!”大叫。正要反唇相譏。張浚向前跨出一步。還是一聲大喝:“回答我!”
“他媽地。你唬我!”宗翰氣得幾乎吐血。他只想儘快殺了楊再興然後將這個該死地張浚千刀萬剮。
當然。如果宗望願意施於援手。只需一聲令下。屋中眾人一擁而上。頃刻之間就可以將這兩個討厭地宋人砍成肉醬。可斜眼看了金軍諸將一眼。他們居然沒半點動手地意思。
金人西路軍在受到河東軍地重創之後。軍中精華已然喪盡。現在。金國大軍由宗望做主。
宗望見粘罕被張浚的暴喝驚住,心中好笑。
這個宗翰是國相撒該之子,是未來金國皇帝位置的有力爭奪,也是自己最強大的政敵,他自然很樂意看到這個野牛一樣愚昧的傢伙出醜。
粘罕武藝出眾,西路軍又是金國大軍中的最精銳的一支。平素自大成狂妄,時刻擺出老子是女真第一勇士的派頭,很是瞧不起人。現在好了,西路軍一敗塗地。開封之戰也沒他粘罕什麼事。可這傢伙卻不甘寂寞,想來插手和議大事。他老粗一個,懂得什麼軍國大事。偏偏還狂悖無禮,此事孰不可忍。
與他動手的這個河東軍小將武藝固然令人吃驚,可張浚的表現更讓宗望震撼。一直以來,宋人的議和使都做出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樣子,什麼時候出過這種強硬而有膽有色的讀書人?
宗望朝兀朮遞過去一個眼色。
兀朮會意,一把搶過身邊衛兵手上的長矛,猛地躍進戰圈,笑道:“你兩個人打了半天,看得人手癢。我也來。
“
見兀朮上來幫忙,宗翰大喜:“兀朮,快將這個宋使殺……你要幹什麼?”說話間,兀朮的長矛已經架住了他手頭的彎刀。
兀朮一邊笑一邊說:“你欺負一個孩子,不是好漢,來來來,我們打。”
“反了,反了!”粘罕氣得大叫:“兀朮,你這條白眼狼!老子連你一起打。”一怒之下,他抽回彎刀,手中刀光暴漲,不但是楊再興,連兀朮也被一起圈了進去。
三人打得好生熱鬧,一時間人影紛亂,兵器的碰擊聲連綿不絕,怎麼也分不出勝負。
“打夠沒有?”張浚也是大怒,目光越過三人落到正襟危坐的宗望身上:“這就是我們大宋的條件,戰爭還是和平,由二皇子一言而決。”
“要戰!”已經打了性的粘罕大聲呼喝。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和議的事約日再談。”宗望看到眼前的混亂,頭隱約作疼,只得頹然地回答。
“那好,張浚告退。”張浚也不理睬眾人,轉身奇蹟般地穿過刀光劍影,
朝門口走去。
“真好漢也!”宗望感嘆一聲,大聲道:“張大人,宗望對你的膽色佩服得緊。可是名門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