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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一支線香仔量端詳。“才剛裹上香粉,大概要曬個三天才會幹。”
“大爺您內行!”鬱相甘眼睛更亮了。
“這香味和立雪寺不同。”穆勻瓏拿香湊近鼻子,反覆吸聞,黑眸也閃出光芒。“裡頭有沉香、藿香、丁香……不,是丁香皮吧?”
“哇嘿!”鬱相甘好吃驚,一般人很難聞出些微香味的差異的。
穆勻瓏放下線香,抱拳為禮。“不知能否請教阿甘兄立雪寺的用香原料,那味道清奇極了,兄弟好奇得緊。”
“啥?”鬱相甘圓圓的笑臉立刻拉長成馬臉,抄起門邊的大竹帚就掃向貴客的袍擺。“你來打聽我獨家的制香秘方呀?門兒都沒有!”
“喂!你幹什麼?”孟敬立即上前阻止。
穆勻瓏不慌不忙,後退到竹籬外。
今天清早路過立雪寺,聞到了佛前供香的特殊氣味,便一路尋了過來;沿途從參天松林的高山,下到綠樹蒼蒼的丘陵,看不盡的美景——野花,林木,稻禾,清溪,甚至這條泥上小徑,都有著各自獨特的氣味;那是以石頭砌成的宮牆所沒有的,他嗅了又嗅,心滿意足。
遊歷十日,也該啟程返京了。既然人家不可能透露獨門秘方,他總可以買下一束香當作紀念吧。
“我們爺跟你買半斤香,要多少錢?”孟敬瞭解主子的心思。
“不賣不賣!”鬱相甘大動作,又將孟敬“掃”了出去。
“這麼兇?你屋裡頭不是有香嗎?”
“有香也不賣!”鬱相甘氣勢洶洶,仍是用力掃出。
“阿甘兄,你掃起灰塵,小心壞了曬香的品質。”穆勻瓏微笑道。
“嚇!”鬱相甘陡地撐住掃帚,瞪視道:“你還真懂香!”
“喂,麻煩前頭讓讓呀。”一個軟膩嬌嗓打破了僵持的氣氛。
“有車來了。”潘武提醒主子,順便將三匹大馬拉下小徑。
小徑那頭走來一輛慢吞吞的騾車,老舊輪子發出咕嚕咕嚕聲響,好像隨時會滾了出去;一個扎著雙辮的姑娘走在騾子旁邊,雙手輕挽韁繩,不時轉頭拍拍騾子的背部,陽光灑落在她的笑臉上,騾子的腳步也輕快了。
穀雨過後的四月天,空氣中帶著微微溫熱的暑氣,輕風飄送,帶來某種說不出的柔和香味,若有似無,卻似霧般地無聲無息襲來。
穆勻瓏詫異地再次吸聞。不,這裡沒有多餘的氣味,那只是一種感覺,像這山間小鎮的景色,柔軟,恬淡,靜謐,自在,直想讓人在這兒安住終老——這是那位姑娘帶來的嗎?
他直直望向了來到近前的姑娘,呼息在瞬間屏住。
那雙眼睛清澈明亮,裡頭映出一片朗朗藍天,有如他待在天首山峰頂那兩天,放眼所見,盡是清朗得不見一絲白雲的天空;那種清亮的藍,純淨,和諧,美麗,倒映在海子裡,水天一色,形成高原上最珍貴,卻也是最難以拾取的藍寶石。
高原的海子化作姑娘的水瞳,盈盈帶笑;那抹亮麗的笑意從眼角到眉梢,在她清秀容顏上綻放開來;嫣紅的唇瓣微微勾起,彷彿一開口就會逸出悅耳的笑聲。
穆勻瓏無法挪開目光。在他灼灼的注視之下,姑娘柔白的臉蛋緩緩地浮起兩朵醉人的紅暈。
“怎地這樣看人呀。”鬱相思輕啐一聲,慌張地轉過頭,不敢再看來人,繼續拉車進門。“哥,冬筍伯削好竹枝,我載回來了。”
原來是阿甘的妹妹。穆勻瓏突然鬆了一大口氣,原以為她是阿甘的妻子;就在剛剛打了照面的一剎那,他既感驚豔,卻又有著重重的失落,如今姑娘嬌軟的一聲哥,簡直將他從萬丈深淵一下子拉上了天際。
“你們還不走?”鬱相甘揮舞掃帚,硬生生打斷他的綺思。
“哥你怎麼趕人了?他們要做啥?”鬱相思正準備解下騾車的轡頭,詫異地詢問著,一張紅撲撲的臉蛋仍不敢望向客人。
“哼,他想探聽咱家立雪寺供香的秘方,哥當然要趕人了。”鬱相甘沒好氣地道。
“哦?”鬱相思抬眼望向氣呼呼的哥哥,一雙明眸彎出了明亮笑意,也笑出了軟甜的嗓音。“不就是加了松脂。”
“小思啊!”鬱相甘又驚又急。
“沒關係,他做不出來的。”鬱相思眨了眨長長的睫毛,輕拍騾子的頭,仍是噙著那抹甜笑看騾子自己跑去溪邊喝水。
穆勻瓏不服氣了。小姑娘只顧著理會老騾子,完全不敢正面看他,卻怎知看似害羞的她,一轉眼間就展露出令他費解的慧黠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