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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又說不上來。
第三十六章
在見與不見之間距離多少?
隔著一片淚光 看你在雲裡雲外走著
一陣冷冷如藍鍾花的香雨
悄然落下
——周夢蝶·絕響
海濤慢慢漫上腳跟,有份沁骨的冰涼。你依舊俏立在水中,淡紫色的洋裝,像支幽蘭。感覺再也掏不出什麼說辭可以回答你的詰問。是詞窮的恐懼。
害怕你站得越來越遠。害怕將永遠失去你的身影,遺忘你的體溫。
你的臉上掛了兩條淚痕。略帶蒼白的臉在夜風中是如此嬌小柔弱。這眩然欲泣的神情,是多少次入夢的記憶?往事一幕幕映上心頭。
想起你梳辮子的樣子。第一次留長頭髮的樣子。送你的八十元的木製魚形髮夾。你一直捨不得用一直到你剪了短髮。總是這樣吧。一直捨不得的心情。只是你捨不得這兩支魚髮夾。就捨得下雙魚座的我嗎。錯了錯了。魚的髮夾可以整理你的頭髮。雙魚的我卻是亂了你的心情。你終於還是剪了頭髮。為了是不再用我的髮夾。還是不願再次想起我?
心絃在悸動著,似應和了某個奇異的和絃。微微振動著,越來越大,胸口一陣氣悶。再次擁緊了你確認是你的身軀你的體溫。我迷失太久。這是重溫還是幻夢。我害怕這是夢所以緊閉了雙眼不願意再睜開。
“對……不……起……。蘭……真的……對不起……”一陣冰涼閃過臉頰。
我哭了?
防禦許久的自尊崩潰。有太多的話要說,我卻不說不上來,只是覺得想哭。
像做錯事的小孩,我哭了起來。要說的就是這些嗎?太多的爭辯都是多餘的。誰對誰錯都是多餘的。如果可以挽回,我願承擔所有的指責跟罪愆。如果淚水可以挽回什麼,我將毫不猶豫地釋放出來,到最後一滴,到乾見底。這是我蓄積已久的心的水塘。原本以為結冰固化多時。你溫暖的體溫是不是融冰的朝陽?你的胸膛是不是我流向的大海?
是要卸去所有的面具、武裝、可笑的自尊。是要剝下所有的矯飾、矜持、虛偽。是要褪去所有的厚殼、映繭。在你面前,我只是這樣不堪的自己。優柔寡斷,濫情幼稚的自己。心,感覺慢慢澄清。是了是了,繞了一圈,回到原來的地方,最初才是最後的終點。可以停泊靠岸的所在。
是呵~~你以淚為標點,點去了我的渾沌。
像個孩子似地,靠在她的懷中哭泣著。感到她的身體由抗拒、堅持、而後慢慢適應了我的擁抱。望著她的雙眸,有一星如月。
我再次吻上她的雙唇,她遲疑了一下,然後交融。有股礆礆的滋味,不知道是她的淚,還是我的,亦或根本是海風的錯覺。
彷佛是你我久違的初吻。
潮來潮往,像滔盡了什麼,又彷佛從來沒有帶走過些什麼。
黃昏。六月的湖邊。金黃色的阿勃勒放肆地開著。樹鵲嘎哩嘎哩鬼叫著。帶著蘭去看喜鵲的舊巢,全無蹤跡可尋。
“咦~~以前還在啊~~……颱風來大概刮掉了吧!?”
妻淺笑著瞅著我。聽我道天寶遺事。是呵。時移事往,飛快向前的箭。來不及沈澱的人生,忽忽向前。舊地重遊,不單人事全非,景物也不依舊了。陪伴我渡過兩年歲月的舊館早已鏟為平地。籃球場也荒廢了。大草坪的木棉,依舊不開花。
推著嬰兒車到湖畔。坐下。小翔剛好醒來,吵著要吃奶。妻忙不迭亦地取出奶瓶。陽光透過阿勃勒投影下來,像一陣金色的雨。
“蘭……”
“嗯……”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阿勃勒還有個美麗的名字?”
“沒有……你跟誰說啦……”妻笑笑。
“哪有……跟你說……它又叫金急雨……金色的下得很急的陣雨。”
妻抬頭上望開的滿樹燦然的金黃,同意地點點頭。
遠處一株鳳凰木燒起了滿樹的紅,像火焰一般。這樣炙烈濃厚的情感固然動人,但如同午後的驟雨,來的急去的快,在豔麗地燒傷雙眼、燒痛了心後,在夏日結束前,終將化為滿地凋零。
我曾經惑於這樣的豔麗,迷於這樣的激情。深信夏天不會結束,可以擁有一季的紅花綠葉,永不凋零。一定要苦嘗花果凋零的衰敗跟嚴冬的寒涼,才相信身邊默默吐著芳華的幽蘭才是最香最美。
許是我幸運吧!?再回首時還有人殷殷盼著。常在夢中回到過往,生命中每個環節。回到跟蘭相遇在忠孝東路行人道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