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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的這家嬸子那家小姨在學堂外,一手拽過自己的小淘氣沒好氣呵斥:“今天惹嚴先生生氣了沒?跟你爹一樣不叫人省心的小討債鬼,再敢欺負先生,老孃扒你一層皮!”
轉過頭卻是花一般好看的笑臉,特意描的黛眉,刻意抹的胭脂,巧笑倩兮眉目嫣然。
“真叫你費心了,嚴先生。你這麼費心叫我們怎麼好意思喲?
來,這是下午剛做的梅子糕,不值錢的東西,你嚐嚐。要是喜歡,
我下次再做!哎喲,哪裡的話?我們謝你還來不及,街里街坊的,
說什麼客套話?一個大男人住在外頭,沒個媳婦照料,多不方便的。
哎哎,擠什麼,擠什麼!我還沒說完呢!”這個話還沒說完,
那個已經迫不及待地湊過來,新鮮的蔬果,時令的佳餚,賣魚的嬸子拎來一個魚頭,
賣菜的大姐塞過來一籃青菜。
心思更好的也不怕被人聽去,旁苦無人地拉起他的衣袖“嚴生先,我孃家還有個沒出嫁的妹妹呢!長得跟我可像了,性子也一樣,又賢慧又能幹,還會繡花兒。要多好有多好……”
她比畫著自己水桶般的腰顧盼自憐“喏,跟我一樣,楊柳細腰。”
周遭人等笑得前俯後仰。
扯起嘴角應付好一陣,學堂前的人才慢慢散了。
嚴鳳樓捧著滿滿一懷的東西回過身,顧明舉已經站在他身後看了許久的熱鬧“我的鳳卿怎麼盡招大姐大嬸喜歡”?嘖嘖……”
毫不客氣地把菜籃塞進他手裡,嚴鳳樓只用眼角看他“誰讓你把沒嫁人的都騙走了。”
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背後的男人亦步亦趨跟過來“哎,我可什麼都沒幹。人家長什麼樣我都沒看清。”
越聽越想笑,放緩了腳步讓他跟上來,
兩個人肩並肩一同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小巷子裡“真的?”
“真的”
於是話題就莫名其妙地被扯到別的地方。
走著走著,走到家門口,顧明舉終於反應過來“為什麼每天都是我跟你解釋?”
嚴鳳樓偷偷彎一彎嘴角,進屋“你願意啊。”
屋子是租的,兩個寒酸的教書先生還沒積蓄買得起自己的房。
房東是個獨居的寡婦,熱情而好客。她早年死了丈夫,前些年女兒又嫁到了鄰縣。那裡的縣丞恰好就是杜遠山。
嚴鳳樓和顧明舉喚她陳嫂。她滿口答應著,空閒時,常過來幫著整理屋子,偶爾端過來兩盆熱氣騰騰的飯菜。:“我老婆子一個,哪裡吃得了這麼多?給你們正合適。”
每月算房租時,總是想多給一些。陳嫂堅決的推辭。
嚴鳳樓正為難,顧明舉大模大樣的從他手裡接過錢,跟著陳嫂一前一後出了屋。
不一會,他又笑容滿面地回來了,手裡空空如也。“送錢也是門學問,你呀,要學的還多得很。”
嚴鳳樓甘拜下風,對付女人這門手藝,顧明舉是天生的行家。
陳嫂的女兒過上三五月帶著夫婿和一雙兒女回孃家來控望老母。每逢此時,紅光滿面的女房東定會擺上滿滿一桌菜。共享天倫之際,她不忘將嚴鳳樓和顧明舉也請去,“平日裡都是你們不嫌棄我陪著我說話解悶,老婆子我也把你們當兒子看。”
再三推辭不過,便就厚起臉皮跟著去了。席間聽得那位憨厚直爽的姑爺說起他們那位仕途不暢的縣丞,“是個好官,只是眼下的世道不容得好官。”
顧明舉聽罷,夾起一筷子豆腐無聲地笑。一雙流光璀璨的眼似有意似無意停在了嚴鳳樓臉上。嚴鳳樓知道他在想什麼,無非是那些:“看吧,那個杜遠山也沒什麼大出息。”之類的刻薄言情。一手伸到桌底下,狠狠在他手背上擰了一把。
吃痛的前任侍郎大夫呲著牙倒吸一口涼氣:“哎喲”
在場的人紛紛關懷:“怎麼了?”
嚴鳳樓過眼瞟他一瞟:“咬到舌頭了?”
伶牙俐齒的顧侍郎便偃旗息鼓了,夾起尾巴來乖乖扮小媳婦:“嗯。下次不會了。”
旁人不注意時,他藉著起身倒酒,悄悄的附在嚴鳳樓耳邊嘀咕:“你偏心。”
嚴鳳樓面色不改,低頭吃著菜,默默在心裡搖頭。這人……心眼比針眼還小。
最後一次見到杜遠山是在京城之外。金榜題名時新科進士奉旨出京為官。他冒昧前去相送。昔時總是一臉赤誠的年輕學生彼時卻是一副冷漠神情,只敷衍地對他拱手道一句:“下官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