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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這裡很不公平,他只想著快一點回到教室裡去,能爭的面子也僅僅是這一點了,他不肯明白地承諾不再爭吵,“反正我得走。”
仇道民遷就了這個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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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好幾天,彭石賢沉默寡言,他懶得與人交往,申學慈幾次去找他說說話,他都回避了。彭石賢想到過離開學校出走,但他能夠去哪裡?他哪裡也不能去,那會使母親傷心的。
下課的十分鐘,同學們喜歡拾起老師扔下的粉筆頭在黑板上練字、畫畫,也有同學在模仿著老師習慣性的語言動作和進行“教學表演”。這天彭石賢也在黑板上亂畫,他卻是一遍又一遍的寫著“可鄙,可悲,可惡”的字樣。李超蘭想,他這是罵誰?是陳燦英?是曾明武?是仇老師?或許,罵的還可能正是她自己呢!這時上課鈴響了,彭石賢還在寫那一長串的“可。。。 可。。。 可。。。 ”值日生趕緊檫黑板,但仇老師已經站在教室門口了,他看著彭石賢在那一行字後面又加上了幾個感嘆號,才慢吞吞地回到座位上去。一些同學不免為彭石賢這種尋釁發洩的行為擔心,仇道民的嘴張了幾下,想說句什麼,見彭石賢偏著頭,眼望著窗外,便忍耐下來了。他只掃了一眼全班同學,咳了聲,走進教室,隨即開始講課。李超蘭的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彭石賢這次受的委屈肯定不小,自己作了假證更讓她感到歉疚。
這堂課,仇道民提前結束了對課文的分析,今天他的“聯絡實際”比平時可能要動情得多,雖然這也是從大道理說起:“。。。 一個人於社會而言,渺如滄海一粟,在歷史的大潮面前,誰也不可能隨心所欲,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啊!現在,你們還沒有社會經驗,許多事情還不可能懂得,但作為老師卻不能不說。”接著,他又以自己為例,說年輕時候也是個有稜有角的人,不識天高地厚,可結果呢?他沒有進一步說出他究竟遭遇到了怎樣的結果,只是頗為感慨地嘆息了一聲,“真是不堪回首!所以,我跟你們說,遇事千萬不要使性子,做人是太難了!”
仇道民的話無疑是對彭石賢說的,但他有意無意把識時務與隨流俗混為一談,他是給一路的顛簸跌撞弄糊塗了。
彭石賢感到仇老師語重心長的話發自肺腑,他還發現不了這番話在推理上的錯誤。但也有疑惑,仇老師說他年輕時不知天高地厚,那是指的什麼?他為什麼不評判這件事情的是非曲直?彭石賢一邊想,一邊在課本上塗寫著:“這是在教訓我,我,我!”他先在“我”字上加幾把“叉”,後來又畫上了幾個“鉤”。
這時,李超蘭用課本遮掩著在寫一張小字條。彭石賢掃了一眼,又馬上掉過頭去。李超蘭寫好字條,摺疊起來,她推了彭石賢一下,把字條遞給他。彭石賢展開一看,字條上寫著:“晚餐後一塊去散散步行嗎?以前都怪我不好。”
自己真是在怨怪著李超蘭麼?彭石賢並不完全是這樣。他們以前從來沒有相約去散過步,李超蘭這種突然大膽的舉動讓彭石賢感到很意外,但能肯定這不是要教訓他,他不覺紅了臉。再看李超蘭,她卻若無其事,裝得一本正經地在聽仇老師講課,這又讓彭石賢有些不解了。
晚餐後,彭石賢站在校門口徘徊張望。李超蘭過來了,腳步輕盈,臉上展現著高興的神色,她朝左右望了一眼,走近彭石賢說:“去那邊吧,田野裡的油菜花開了!”
李超蘭下了校門口的臺階,沿著圍牆下的小路朝田野上走去,她換上了一件淺藍色的罩衫,那剛剛梳洗過的長頭髮,用白色綢條攏著,一左一右地甩動。
在田頭上,李超蘭停住腳步,回頭一看,彭石賢像個犯下錯誤的小學生似的,低著頭,跟在後面,拉開一段距離。李超蘭等著,待彭石賢走近來:“你還在生我的氣?”
彭石賢只能回答,“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
李超蘭一笑。在油菜花盛開的田野裡,他們沿著一條狹窄的田埂走過去,田埂的盡頭有塊青綠的草地。李超蘭說:“我們在這裡坐一會吧。”
“你找我有什麼事?”彭石賢站住,卻沒有坐下來,“你這就說吧。”
“別不高興,我向你賠不是還不行?”李超蘭坦然地說,“真的,那天全都怪我,我不但沒有為你作證,反而替陳燦英說了話,我只顧著與她要好,讓你捱了批評。。。 ”
“我沒有挨批評,”彭石賢不肯承認,“為什麼批評我?那天晚上,我在仇老師房子裡呆一會兒不就回教室來了!”
“那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