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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江山如此
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
奇怪!歷經政治劫難的仇道民,不是在給李墨霞的信中多次表白過自己無意沾惹政治麼?可這首詩詞抒發的正是作者為江山競折腰的政治抱負。當年,從朋友處抄閱到這首詞時,仇道民如獲至寶,在吟誦品味之間,詞人的文采*首先折服了他,詩詞傳達出來的進取奮鬥的英雄豪氣又給他以感染,而革命加於詞作者的偶像光環更是使他仰慕敬佩得五體投地。從眼下這情形看,其實,仇道民對革命理想的嚮往至今也沒有完全失落。
仇道民久久地佇立在窗前,大概是受到這首詞的感染,也由於眼前自然景物的啟發,他那被壓抑的心靈又開始舒展,並漸漸地滋生出某種渴求來,從他那開展的眉宇,從他那明亮的目光,從他那遐想的神態,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動情了。他轉身在書案上尋找紙和筆,他又想寫詩了,他寫了下來:
讓過去的歲月,
都化進這冰雪皚皚!
對他過去的歲月是該肯定還是該否定?是該追悔還是值得眷戀?仇道民停下了筆,他有太多的顧忌,他不是站在時代的波濤上頭,而是落在波谷底下。近一年多以來,因為上級對知識分子學習、改造、整肅的運動有了鬆弛,周圍的政治氣氛出現了緩和,他那被追逐的靈魂得到了一時的喘息而漸歸平靜。回憶學生時代,仇道民曾以“天龍”為筆名寫過一些吶喊“*”“自由”的散文詩,投身革命後,又寫過一些謳歌革命的民歌體新詩,他的才能曾讓人稱讚,但詩歌被革命視為奴僕,詩不敢言志,能公開的東西,沒有多少是他自己的心聲,透露心跡的東西,又可能招惹麻煩和禍端。他後來倒了運,詩的靈感也遭窒息死亡了。記得有一次,一位老同志來信索句,並說還記得他那嵌入“天龍”二字的對偶句:“天起風雲當為我,龍翻海浪豈隨人!”友人對他當年那種壯志豪情的誇讚,把仇道民嚇懵了,趕忙回信說:“那是狂妄!我現在早已筆墨乾枯,寫信常是顛三倒四,哪裡還有什麼詩作?天龍已成地龍,請仁兄千萬不要再提此類事情了。”
心悸如此,焉能有詩?然而,生命不息,人的感情總會尋求表現。仇道民的生活熱情並末完全熄滅,現在他在想,就算我是地龍吧,地龍者,蚯蚓也,蚯蚓雖無氣勢可談,總還不失為一條生命吧,能說它的默默耕耘不是一種奉獻?於是,仇道民找到了他所處的位置,把自己經歷過磨難和辛酸的過去視為對革命事業所作的必要犧牲,併為它換取到了今天的革命勝利而*。對人生作如此認識,他終於把詩寫下來了:
啊,讓過去的歲月,
都化進這冰雪皚皚:
掩埋了汙濁,
留下一片潔白,
這才見了到聖潔的光彩;
一統了江山,
眼前無限寬闊,
這才算得上英雄的氣概!
願嚴寒長逝,
天空不復陰霾,
那才使蟄伏的生命醒來;
願東風送暖,
春潮迴歸四海,
那才會有花徑通向天外。
啊,讓未來的歲月,
都在陽光下鋪開!
仇道民這首詩借雪景表達出對革命的禮讚和對未來的嚮往,這大概無可指責吧,然而,他錯了。他以地龍自喻,難說沒有委屈之情,詩中使用的“陰霾”、“蟄伏”一類的字眼也似有影射之意,儘管仇道民對革命的真誠未改,但他不能理解:今朝已經佔有了“紅裝素裹”的*人物,早被奉為億萬人頂禮跪拜的偶像,他容不得再有別人來自由吟誦。那神化了的權威隨時都可以給人釀造出意料不到的災難來。
這時,有人敲門,進來的是一群學生。仇老師高興地招呼大家:“好,好,坐吧,都請坐!”
彭石賢首先看到了書案上的詩稿:“《詠雪》,仇老師,這詩是你寫的?”
仇道民給學生斟了茶,他見彭石賢在閱讀他的詩稿,便說:“那是剛才隨興寫下來的──你們看,今天這雪景多美,簡直是幅神奇的圖畫──可我那算不上詩。”
彭石賢看過詩,又傳給了身邊的同學,大家要求說:“我們請仇老師給我們朗誦朗誦吧!”
“朗誦?”仇老師今天的情緒格外開朗,並不像以往那樣忙不迭地迴避推卻,“寫詩,朗誦詩,那是我早年投奔革命時的事,現在荒疏得太久了──你們喜歡詩歌麼?”
“當然喜歡,”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