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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是明州世家,一門五進士,如今告老的當家老太爺金榜題名那年,正是傅老太太的長兄傅維任主考,他算起來也是傅維的門生了。
因著這層關係,蕭柏在明州上任之後,蕭嫻與韓家的姑娘們常常往來。
“韓佑霖一直在舊都念書,特特為了八娘出嫁回來。那日外頭鞭炮震天,喜娘催嫁,他揹著八娘上轎,一身緋衣,我當時就想啊,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我們以前笑那些擲果盈車的人,可直到見了他,我才曉得,若我手上有一顆果子,我也一定朝他擲過去。”
韓佑霖在明州住了三個多月,被韓十娘、十一娘央著一道遊船、赴詩會。
“他寫詩時,我們就在不遠處的亭子裡,我一眼就瞧見了他,他的手指骨節不明顯,細長的,握筆的樣子很好看,明州山水如畫,他就像融在了那幅畫裡一樣……
我送了十娘一些母親捎來的茶葉,十娘說他愛茶,請了他來嘗,他親手煮茶,熱氣氤氳,眉眼溫潤極了……
直到他要回舊都去了,十一娘讓我幫著挑簪子,我才曉得,這是她要送給十四嫂的,那位姑娘出身舊都常家,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定親了……”
蕭嫻說得很慢,她自問早看開了,但真的回憶起來,那些往事歷歷在目,那位如玉般溫潤,笑起來似清風霽月般的少年,依舊是深深印在她心上,雖然是感慨多餘遺憾。
謝箏垂眸,記得當時給蕭嫻回信時,她很是可惜。
那位常姑娘的祖父正是前任明州知府,在告老前,與韓家定了婚事。
謝箏當時想,若非常知府正好有一位年紀合適的孫女,韓佑霖要娶的說不定就是現任知府蕭柏的女兒了。
蕭嫻對謝箏的這一說法哭笑不得,回信時寫了那句“相逢已晚,你又何必惦念”,也正是這一句,最後成了謝箏不滿婚約的“證據”。
人生際遇,當真是一言難盡。
“最初時,喜歡他長得好看?”謝箏問道。
蕭嫻神色自若地點了點頭:“對呀,真真好看,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心動了,然後才是他的詩、他的笑、他的其他種種……
阿箏,喜歡哪有那麼多講究,就那麼一瞬,自個兒就明白了。”
謝箏啞然失笑。
若心動真的有一瞬間,那麼她呢,她又是為何對陸毓衍生出了心思?
是他溫暖的懷抱,是他細心地讓松煙替她準備鞋子足衣,是那個月夜坐在水邊的身影……
都不是的。
是那塊紅玉。
回到京城的那天,在傅老太太的院子外頭,他腰間的紅玉在她的心上刻下了第一筆。
只是當時的她不懂罷了。
謝箏舒了一口氣,“蕭姐姐,他讓我離開蕭家,可我是阿黛呀,我怎麼能出入陸家?”
蕭嫻輕哼,嗔道:“他就一心跟我搶人了,我與你說,便是應了他,也該由他自個兒去琢磨個辦法,想不出來,就叫外頭說他往表妹院子裡伸手吧。不許心軟了,反正我想不出來,你也不許想了。”
謝箏叫蕭嫻說得啼笑皆非,蕭嫻就是刀子嘴,心裡恨不能快些替她解了麻煩,讓她出入方便些,能早些,哪怕只是早一些些,弄清鎮江之事。
兩人又絮絮說了許久,漸漸睏意襲來,也不知道說到了哪兒,也不知道是誰也睡著了。
這一夜,謝箏睡得並不踏實。
情緒大起大落,又奔波一整日,與蕭嫻說到了深夜,原以為能一覺睡到大天亮,哪知道隔上幾刻鐘就醒一回,一夜下來,反倒是越發疲憊了。
再睜開眼睛時,天邊隱約吐了魚肚白。
峨眉月透過半啟著的窗子撒入,斑斑駁駁的,還不如天色亮些。
拔步床上,蕭嫻翻了個身,似是在說夢話,模模糊糊的,謝箏也沒聽明白。
她又閉著眼睛躺了會兒,直到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們都起身了,這才趿了鞋子起來。
案子結了,這一日謝箏不用出府,陪著蕭嫻打葉子牌。
阿碧去了趟廚房,聽採買的媽媽們說,外頭都在談論易主簿的兒子殺害同窗的事兒,她們曉得姑娘身邊的阿黛跟著衍二爺走了幾趟衙門,紛紛想打聽案情經過,你一言我一語的,嚇得阿碧轉頭就跑。
市井百姓把這案子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御書房裡,聖上看完案卷,狠狠摔了茶盞。
第八十九章 姐弟
前朝龍顏大怒,後宮也跟著風聲鶴唳。
淑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