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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是頭一回撥戲良家婦人了,這事兒民不舉官不究,前幾回都是掏些銀子收場,而你錢福保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這一次,即便讓古阮抓了個現行,也不見得會挨板子,以你素日行徑,你會直接拿銀子讓袁姑娘莫要告你,也給古阮塞上一些,這事兒和稀泥,你沒有逃跑的必要。”
“我、我這不是慌……”錢福保梗著脖子想辯白。
陸毓衍打斷了他:“你的目的是古阮的性命,引到崖邊,讓他失足摔下去,你再回來喊人,是為了讓官差們認為,古阮失足是意外,而不是謀害,若不然,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為此,袁姑娘必然是幫兇,你們就是在村口處等古阮的,否則時間不會那麼湊巧。
已經使人去請袁姑娘了,你能扛得住這頓板子,她行嗎?
到底是什麼人讓你害古阮的?”
錢福保咬著破了皮的嘴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謝箏站在堂外看著,她清楚陸毓衍所說的都是推斷,而不是真憑實據,錢福保啞口無言,是因為陸毓衍的推斷是正確的,他心虛了。
背手而立的少年人,一字一句都帶著自信,不是試探,而是陳述。
有那麼一瞬,謝箏想起了她從前悄悄繞去前頭看謝慕錦審案時的樣子。
她的父親,也是如此的胸有成竹,擲地有聲,一雙眼睛仿若看透了所有事端。
謝箏曾十分好奇,以為父親無所不能,什麼都知曉,謝慕錦卻哈哈大笑。
謝慕錦不說什麼邪不壓正的大道理,他只是說,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不管有幾成把握,都要像十成十一般述說,對還是不對,堂下跪著的人的神態舉止會告訴你答案。
謝箏垂眸,她想,她在陸毓衍身上,看到了謝慕錦的影子。
第一百一十章 誆騙
錢福保僵著脖子。
從他的角度,看不到堂上坐著的楊府尹,也看不到兩側站立的衙役,他只能看見他們的鞋子褲腿。
沾了些泥,算不上乾淨,一如他自己的鞋子,沾滿了那村莊外頭的淤泥,是他在那條山道上引著古阮疾跑的證據。
他又努力抬了抬下顎,視線上移,他看到了陸毓衍腰間的那塊紅玉。
豔紅豔紅的。
他聞到了血腥味,是他捱了一頓板子之後皮開肉綻,可他想起來的卻是古阮從山上被背上來時,他親眼看到的那一口噴出來的鮮血。
撐在地上的手指不禁用力抓著青石板地磚,指腹破皮,他渾然不覺,心裡剩下的唯有驚恐。
原本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被面前的人赤/裸/裸地把偽裝撕開,將真相曝露出來。
虧就虧在了這場大雨上吧?
若不是雨水造成地面溼滑,他還能辯駁幾句,可現在,陸毓衍的話語讓他無從反駁。
那些都是真的,他要如何給自己開脫?
但就此認下,他也不甘心,他害死的是個捕快,如今落在人家兄弟手裡,便是認下了,也討不到半點好處。
錢福保咬緊了牙關,他不認。
馬福見錢福保閉嘴裝死,氣得真想再拿板子打他一頓。
陸毓衍垂著眼簾看他,不疾不徐道:“你家的布莊生意還成嗎?”
錢福保愕然,難以置信地看著陸毓衍。
這是審案子?這分明就是威脅他!
若他不把事情說出來,不僅僅是他,連他一家老小都不得安寧。
眼前這個少年人,長得倒是一表人才,一副世家公子氣派,說出來的話簡直比混賬還混賬,而順天衙門根本不覺得他說得有什麼不妥當的。
錢福保心涼了大半截,他如今趴在地上,拿人家半點辦法都沒有。
話又說回來,即便他沒挨板子,能站著與陸毓衍說話,一樣是低人一頭。
他只是一個商家子,如何與官宦權貴比高下?
從一開始就比不得,若不然,他也不會……
思及此處,錢福保的眼睛都要冒血了。
陸毓衍沒有再問錢福保,視線上移,落在了站在堂外的謝箏身上,只看了一眼,又轉過身去,與楊府尹道:“大人,那袁姑娘還未帶來嗎?”
楊府尹嗤了一聲,這個時辰城門早就關了,還怎麼去帶人?
剛才聽陸毓衍提起,只當他是誆錢福保的,這會兒再一問,楊府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應對,只好含糊道:“姑娘家腳程慢,大概耽擱了吧,再一會兒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