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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箏邁過門檻,繞過影壁,看了一眼這小院子。
北面三間,一明兩暗,配了兩個耳房,東西廂房也都是三開間,南側就是影壁,只靠西邊那頭搭了個小屋子當做門房,東邊留了通道行人,西側耳房收拾了,用作廚房。
謝箏走到院子中間,再仔細一看,不僅沒有東西跨院,似是連後罩房都沒有。
這院子,以毛老爺的家底來說,委實太小了些。
謝箏問胡寅道:“胡大人,我記得毛家是四代同堂?”
“可不是?”胡寅指著道,“正屋東間是毛老爺的住處,西間裡睡著小曾孫,東廂房是毛老爺長子、長媳與長孫、長孫媳,西廂房是次子、次子媳婦、次孫、次孫媳。那個殺人的祝氏,就是次孫媳。姑娘你說說,好好的一戶人家,非要擠在一起過日子。真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謝箏與陸毓衍交換了個眼神。
之前就曉得毛老爺這小院子擠得慌,可擠到這個份上,還真是讓人想不到。
只主子們就住得滿滿當當的了,哪裡還能再有伺候的人手?
幾人先看了東西廂房。
裡頭無論是傢俱擺設,都整整齊齊的,甚至是細軟都留著。
那家僕說,主子們搬回大宅時,所有的東西都留下來了,一來是無心讓人收拾,二來也是不吉利,不想再碰這些了,反正府裡不缺銀子,大宅裡也有不少好東西。
謝箏看了眼祝氏的臥室。
梳妝檯上,胭脂花露齊全,妝屜裡,首飾頭面於商家婦來說,也算是不錯的了。
箱籠裡,祝氏的衣裳多是素色的,少了大紅大綠,比這寒秋還要蕭瑟幾分。
謝箏捏著衣料,轉身問那家僕:“祝氏之前在服喪?”
那家僕搖頭,道:“沒有的事兒,是她喜歡素色,聽我那婆娘說,好像只有她剛嫁過來的頭一個月,穿得鮮豔些,後來就這麼素了。”
謝箏抿著唇,沒再問。
雖說各人有各人的喜好,但做媳婦的,畢竟不比在孃家自在。
時人講究彩頭。
除非是信奉菩薩、真人,亦或是寡居在家,極少有穿得這般素淨的。
祝氏的丈夫尚在,也沒有服喪,這屋裡也看不出半點兒信奉菩薩的樣子來,她這麼穿,顯然是不合規矩的。
況且,毛老爺病重,祝氏整日裡素的挑不出一些色彩來,委實不妥當。
可偏偏,在曹致墨的案卷上,提起祝氏謀害毛老爺,毛家所有的人都說祝氏是一時衝動,平素並沒有哪兒行事不對的,即便是抱怨,也沒哪個將這一點說出來。
出了廂房,又進了正屋。
胡寅指著大床,道:“就是在上頭給悶死的,兇器引枕帶回去了,喏,跟這個差不多大小樣子。”
陸毓衍走到床邊,道:“當日,下雨了嗎?”
胡寅不知陸毓衍所聞之緣由,但還是仔細答道:“沒有下雨,是個大晴天。”
“祝氏來送藥,心中騰起殺念,打翻了藥碗,拿引枕悶死了毛老爺?”陸毓衍又問。
“是,”胡寅道,“我們接了報案過來,藥碗就碎在床邊的地上,湯藥也濺開了。”
陸毓衍頷首,與家僕道:“去取個瓷碗來。”
家僕摸了摸腦袋,沒有多問,轉身去取了一個。
陸毓衍看了謝箏一眼,朝她抬了抬下顎。
謝箏會意,叫上了松煙與竹霧,穿過院子,讓他們一人一邊進了東西廂房,自個兒站在了影壁旁。
透過半啟著的窗子,陸毓衍能看到謝箏的身影。
謝箏抬手朝陸毓衍揮了揮。
陸毓衍掂了兩下手中的瓷碗,第三下,他收回了手,並沒有接。
哐當
瓷器碎裂的聲音清晰響亮。
胡寅唬了一跳,碎片濺到他腳邊,整個人幾乎都跳了起來:“陸巡按,這是……”
陸毓衍沒有回答,只是等著謝箏三人回到屋子裡。
謝箏朝陸毓衍點了點頭:“聽得很清楚。”
松煙和竹霧亦是跟著頷首,道:“一清二楚。”
陸毓衍勾了勾唇角,與胡寅道:“藥碗砸碎的動靜,在雨天裡都很清楚,案發那時是晴天,沒有雨聲遮掩,只會更清晰。
這院子就這麼大,無論其他人當時在哪間屋子裡,在做什麼,他們都能聽見。
祝氏一個女人,悶死毛老爺,要多久工夫?”
胡寅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