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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東的手機,突如其來地狂叫起來,他恍若未聞,只是執著地等我的答案。
鈴聲催命般響個不停,聽得人心煩意亂。
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我說:“你先聽電話。”
維東依舊攬緊了我,一手接了電話。
幾秒鐘後,我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已拿了錢放到桌上結賬,拉我衝出避風塘,直接上車。
“辰超說你爸媽剛才出去散步的時候,被車撞了,現在正送往CH醫院。”一句話,撞得我有點頭昏眼花。
車平穩地急速行駛,我懸著的心蕩鞦韆般忽高忽低,卻怎麼也找不到安全的著陸點。
“別擔心,他們會沒事的,吉人自有天相。”維東安慰地握了一下我的手。
他手心很暖,似乎要把他的信心和力量傳給我,我偏頭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梧桐樹,心莫名地安定了些。
到了醫院,直奔急診室。
哥哥已到,正在和一個醫生交流。
兩個護士圍著老媽,正在給她的左胳膊上藥、裹紗布,老爸不知在哪個房間。
老媽看到我和維東一塊兒來,有點驚喜,“你們來了……”一開口,又哽咽起來,“我只是擦傷,上點藥就沒事了。
你爸爸他……醫生說他什麼動脈斷裂、大出血,恐怕有生命危險……”
那邊醫生快步過來,“驗血報告出來了,傷者是A型Rh陰性血,是稀有血型。
目前我們醫院血庫和本市的血液中心都沒有這種血,只有在人體上立刻採血。
我們從資料庫裡查到幾個稀有血型志願獻血者的資料,正在儘量聯絡他們,希望趕得及。”
爸爸居然是Rh陰性血?我努力控制自己的緊張情緒。
我知道,Rh陰性血型據說在中國人裡僅僅佔千分之三,是很少見的。
如今院方在積極聯絡志願獻血者,自然是好事,可是如果對方突然不願意獻了,又或者距離太遠,來不及趕過來,爸爸豈不是非常危險?
“怎麼可能沒有血,你們醫院是怎麼做事的!”老媽不停地擦眼淚。
“我們會盡力搶救傷者。
剛才傷者血壓劇降,一度出現心源性休克,我們已經給他緊急注射了強心劑。
但是傷者失血過多,要是再沒有血液輸入,我們只怕……也無能為力。”
心不斷下沉。
我不知道醫生怎能輕易說出“無能為力”這四個字,事情未到最後一步、最後一刻,我們就還有希望,此刻他這麼說和叫我們“節哀順變”又有什麼分別?
“我是傷者的女兒,我要驗血。”是的,我是爸爸的女兒,我們有最親密最直接的血緣關係,我相信人類遺傳的力量是強大的。
醫生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帶她去做血型測試。”
老媽哭著抓緊我的手,“小薇,你哥哥是0型血,我也不指望他了。”
我用力抱了抱老媽,鼻子酸酸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人生第一次,我無比期盼上帝和菩薩是存在的,他們會知道爸爸是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也會知道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來換回爸爸的健康身體和開朗笑容。
“小薇,”維東清朗的嗓音悠悠飄到我的耳邊,“我來,我是Rh陰性血。”
彷彿產生了幻聽,我驚愕無比地回頭看著維東。
維東笑了笑,輕輕一吻,如羽毛般落在我的額上,“相信我,你爸爸一定會沒事的。”
“太好了,趕快趕快,帶他去做詳細的血液檢查。
檢測合格的話,立刻到手術室安排獻血。”醫生臉上總算有了點人的氣息。
看著隨了護士迅速離去的維東,我倚著牆,渾身虛脫般無力。
哥哥走過來,攬過我和媽媽。
我們並肩坐下,安靜地等待,我們感受彼此的溫度和熱力,虔誠地祈盼著上天聽到我們的聲音。
短短几十分鐘的血液檢查,漫長得彷彿過了水深火熱的幾輩子。
直到護士奔過來說“你們放心,輸血已經開始了。
你們太幸運了,不到萬分之三的機率呀,簡直是奇蹟”,我們緊繃欲斷的神經才略略放鬆了些。
第八章 BMW,曾經的最高讚美(2)
幾乎是過了無數個春夏秋冬,手術室外的紅燈終於熄滅,爸爸和維東被推了出來。
“傷者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但仍在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