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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
林惜南笑了出來,她對自己說,難得。
“你覺得有必要自然會說。”若是沒有必要讓她知道,她又何必問了來為難彼此。
蕭文翰似乎是深吸氣來著,林惜南覺得耳膜有些漲。他又在剋制了?
“你如果想知道任何事,我都會說給你聽。”頓了頓,他補充道,“只要你問一句。”
林惜南發現她根本無法控制表情了,只好一直笑下去,連帶聲音也輕快許多:“文翰,我不是在擠牙膏。”其實她是想說,她從沒想過要像個怨婦妒婦一樣時時追問他在什麼地方,要做什麼。那樣的行為,多年前和別人在一起時沒有過,現在不會有,以後更加不可能。人,尤其是女人,總該是有點風度的。
“林惜南,你從來都沒在乎過是不是?我回去了你得裝出笑臉和我周旋,多累啊!我離開了你根本沒什麼感覺吧?哦,不,應該是我一走你就要敲鑼打鼓慶祝解放是嗎?我不在的時候你該有多心曠神怡逍遙自在?瞧你多可憐,碰到我這樣纏人討人厭的小鬼!我這次就不回去煩你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嘟——嘟——
林惜南聽著那一片急促的忙音,感到好陌生。哦,是了,以前他都要她先掛電話呢。
就這樣結束?應該還有個更正式更清楚的說法吧。也許沒幾天了。
可她似乎猜錯了。回家前一天又收到他快遞的禮物。看寄出日期,恰好是那次通話的第二天。 這次仍是項鍊。墜子是一隻斂目垂首的無色水晶天鵝,頎長優美的脖頸彎曲著,這是一個極溫馨的姿態。看了它好久好久,她才把它放進盒子裡,收起來。關抽屜的時候忽然有點感慨,便又拿出之前的那些鏈子墜子來。去年五月他送了第一條項鍊,然後他們有了第一次冷戰,直到她二十三歲生日那天才算和解。這個五月,他送了第三條項鍊,他們再一次冷戰。哦,不,這次不是冷戰了,這次是結束。她最怕和小孩兒打交道,到最後十之八九只能不歡而散。
他似乎很喜歡親手替她戴上項鍊這樣的鏈狀物,她記得暑假時玩鬧間他也拿絲帶什麼的往她脖子上繞。有一次他好像說過,這條繩子拴著她,他掌握著控制權,她便是他的小奴隸了,乖乖聽話,才會有好日子過。當時當了他取笑她形象的話來聽,她還好好折磨了一番他那兩隻大耳朵,直到他告饒才算揭過。現在想來,最不經意的話才最能說明心思吧,如酒後真言,如夢中呼喊。其實項鍊手鍊哪一個不是鏈子繩子,區別僅僅在於,一個圈住的是脖子,一個圈住的是手腕。他最狠,知道她捨得了手舍不了命,所以手鍊和項鍊一比三。
仔細回想,才驚覺曾經許許多多細節都被她粗心地忽略了。比如說他很少牽著她,卻總是不顧她的反對要摟著她的腰,過去她以為是這個小鬼喜歡佔便宜,現在才明白那何嘗不是一個佔有和控制的姿態。坐下來的時候,天氣再熱他都會盡可能將她圈在懷裡,牢牢地掌握著她的一舉一動,她以為仍是色/色基因作怪,其實也是出於圈佔的心態吧。還有什麼呢?還有那一封封看似嘮叨的郵件和書信,那樣頻繁詳盡獻寶似的地把他的生活報告給她,未嘗不是為了拿他的生活擠佔她的空間。如果她的生活裡只剩他的影子了,怎樣的結果還用深思麼?
思及此,林惜南把頸間那條星月項鍊也取了下來。在暈黃的檯燈燈光下,墜子的純淨絲毫不受影響,反愈顯剔透,如同它的意義、它的名字一樣昭昭:相依。相者,非互相也,實偏向也,如“及時相遣歸”之“相”,如“相委而去”之“相”。笑著把這些美麗的禮物收在一起,放進禮物袋裡,鎖進最底層的抽屜裡。洗漱時看到鏡子裡空空蕩蕩的脖頸,好不習慣,於是又翻了那條水滴項鍊出來戴上。
回家的路上,把這一年多的時間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才驚覺最近心思太繞了,繞得她在下車後看到那一路槐花忍不住要嘲笑自己。她不願多問他一句,想保持自己僅剩的風度,可實際上呢?她這樣糾纏不休,早已氣質全失。為任何人千迴百轉愁腸百結都不可過了分,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不適合她林惜南——她一向自我,否則暗地裡受的罪誰來心疼誰來償還?世界如此美好——陽光滿地,清香滿路,新花滿眼,她何必為難自己?
說起來,老林最讚賞她的,從來都是灑脫,拿得起,放得下。
她萬萬不可辜負了去。
第二十八章(上)
今年似乎格外熱,才五月底,整個校園就白花花的一片了。林惜南早晨醒來,整個人像是才從水裡撈出來的。洗漱後翻出新買的無袖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