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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領斗篷被他隨手解下,小狐管家來不及撿,也就任它掉在地上。
他有張清癯英俊的陽剛臉龐,似笑非笑的神氣,看起來像是無所謂,可是瞧仔細,那種叫人不寒而慄的邪氣,會令人呼吸陡緊,然後忘了呼吸。
忘了呼吸,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你非要我來,最好有那麼重要的事。”人的聲階有高有低,頻率有重有輕,他那種滿不在乎的語調不是年少輕狂的張揚,也不是無情的內斂,就像你在聽一首亙古以來非常非常寂寞的吟曲。
平仄裡沒有高低起伏,沒有熱情,只是為了說話而說話。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我哪敢驚動您老人家。”敬語、敬語、再敬語,他對自家主人只有匍匐在地的……也就是五體投地的敬意,絕無貳心。
“說吧。”往最舒適的沙發上坐下,跨腳椅馬上來到腳跟前,讓他跨上去休憩辛勞的雙腿。
再來一杯醇酒,適量的冰塊能把酒的風味帶出來,小狐管家很清楚主子的愛好。
“商先生介紹的書法家已經來過了。”
他啜了口琥珀色液體,入喉辛辣,黑色的眼盯著杯沿,入了眼簾的是整堵牆壁的書法。
“看起來,他是留下了到此一遊的痕跡。”放下酒杯,他遒健的長腿踩地,只是簡單的步伐,卻有著一種危險詭魅的吸引力。
吸引著別人深深的目光。
“您看了千萬別發火。”小狐管家亦步亦趨,眼睛裡都是崇拜偶像才有的、冒著泡泡的心狀。
他突然停下。“為什麼替他說話?莫非他有能讓你另眼相待的特別?”
“主人,她是位小姐。”
“那又怎樣?你又不缺女人。”
“您老人家別挖苦我了,我從良很久了。”
“本座可沒要你清心寡慾到吃素的地步。”
“我不能壞了主人的名譽。”
“你的私生活跟我無關。”
“您好冷淡喔……”
“廢話連篇!”
嗚……唉,捱罵了,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來到那堵牆壁的前面,樸拙的筆觸勾引了他的視線──
一去二三里,
煙村四五家,
亭臺六七座,
八九十枝花。
牆壁轉角處還有堆小字。
一片一片又一片,
兩片三片四五片,
六七八片十來片,
飛入蘆花皆不見。
“這麼幼稚的筆法還有數字詩,真是太看不起主人了。”
他的情緒有些恍惚。
“主人,還有。”小狐管家看主子悶聲不吭,繼續報憂不報喜。
他沉眉。
“還有?”
“嗯,是。”
那小姐不知死活的留下一堆可以把她告到死的塗鴉呢。
“帶路。”
“就在樓梯上。”誰會把書法寫在階梯上啊,那小姐真的是書法家嗎?大大的懷疑……
他小狐是不懂這些毛毛蟲般的字型啦,不過之前來過的每一個大老不是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堆比臭屁還要長的文字,要不就誇口是甲骨文的專家,結果,通通被他家主子打了回票,這小姐,他看也是凶多吉少。
大大的兇──多──吉──少──
第三章
“各位同學,我們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邊,要是沒有問題就下課了!”
站在講桌前的錦玉女持平著聲音,放下粉筆,雙手交迭壓著講義,微偏臉蛋的眼梭巡了課堂下的婆婆媽媽、大叔大伯們。
“欸,這麼快!”
“就是咩,椅子都還沒有坐熱說。”嘰嘰喳喳,元氣的很。這群年齡平均在五十歲以上的大嬸、大哥對一星期兩堂的課非常捧場,出席率是最高的。
“我看你是痔瘡發作啦。”
“沒衛生的死老猴!”
“見笑轉生氣了吼。”社群左鄰右舍不說,還是同班同學,社會歷練打滾過幾百圈的成人臉皮比城牆還要厚,打情罵俏、油腔滑調,是貧乏生活裡的調劑,大家也樂此不疲。
“這麼沒水準,老輸會看笑話的。”
“才不會,老輸,你說是不是?”
人有了年紀再回來當學生,對能教導自己學習的老師分外看重。
幸好她不賭博,要不然天天被這些學生輸啊輸的喊,坐上排桌不輸光光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