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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再也忍不住盈眶的淚水,任其滾落而下。她緊緊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不願讓他聽見她無用的哭泣。她的十指,深深地陷入樹幹,彰示著她內心的掙扎。
原來……原來他的武功早就在她之上!
那這些年來,她的保護、她的強勢,豈不都成了無理可笑!以為是她在包容他、寵溺他。哪知到頭來竟是他在容忍她!他那麼貼心哪!貼心得讓她無地自容……
發洩吧。發洩吧。知道他苦,知道他悶,發洩完後又會是嶄新的人生!沒有她的人生……
她知道他能行的!他已長大,他已不再需要她!她的寶貝長大了!
自今而後,她要養另一個寶寶了。
她撫上已微凸的小腹,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後,無聲地離去。
其實,只要他再冷靜一點,只要他在這一刻回頭,他就能看見她、留住她,可他沒有。
人生啊,總是有許多人、許多事就這麼錯身而過,之後再也找不回來……
那他們呢?
韓氏父女連夜趕到了臨城陳橋驛,並在那裡定居下來。這裡雖然離東京城只有一天路程,但對當時並不便利的交通而言,幾乎已屬於一般不再可能相遇的距離了。
從此,橋路分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那麼多年的情感交集,就此戛然而止。可笑的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慣於依賴的其實不是他,而是故作堅強的她。
韓問天有事出去了,剩下她一人在新租的舊屋裡。
無言撐開窗欞,看著窗外熱鬧的市集。
人聲真多呀!有討價還價的,有叫賣的,有打架鬧事的,有孩子的哭聲,有母親心焦的呼喚聲,有乞丐的討饒聲……
為什麼就獨缺了她熟悉的那一種?那種輕輕的、低低的、軟軟的,又溫柔得令人如沐春風的聲音……
街上的人好多呀,有擔著擔子走來走去的小貨郎,有牽著孩子的少婦,有搖著扇子大搖大擺的公子少爺,有蹲在路邊的小乞兒,有沿街擺攤的大叔……
為什麼,為什麼就獨缺了她最熟悉的那一個身影?那個飄逸的、總掛著一臉甜笑的,總令她心動不已的少年……
人好多啊!彷彿伸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卻沒有一個會是她的心之所念……
閉了閉酸澀的眼,連她自己都不齒於自己的可笑!不是說好不再想了嗎?
可當她一回頭看向屋內,所有的不適感又再度全湧了出來。
這梳妝檯上,沒有她熟悉的銅鏡;圓桌上,沒有他愛喝的香茶;床架上,沒有他隨意搭著的披風;枕邊,又沒有她熟悉的凹痕……
這地方好陌生啊!卻是她未來的家。家?不、不對,是“居住的地方”吧!沒有他的地方,沒有家。
抬手想關上窗,因此時已變天,不多時便要下雨了,卻不由被一則對話吸引了過去。
是一對預備在她屋簷下等雨下完再走的婦女說的:
“哎!知道嗎?尚書府的公子要當駙馬爺啦!聽說那公子長得可俊了,賽過宋玉呢!”
“是嗎?已下旨了?”
“那可不?當官真好,被皇家選中就登龍門啦!這才多大一會兒哪!立時成了皇親國戚!”
“是呀!我那兒子可就差遠了!”
“得!你兒子能和尚書大人的公子比嗎?就長相也還差一大截呢!”
“……也是。”
“啪”的一聲,窗欞一合,窗被關上了。弄出的聲響倒嚇了兩個女人一跳。
“哎呀!這家人怎地這麼粗魯?走!咱們換別處去!”
“嗯,好啊。”
她們又往另一邊的屋簷走去。
“咦?桂花!”一個女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不是許久沒進京了嗎?這皇上下沒下旨你怎麼知道?”
“這……”叫桂花的那女子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是一個月前去的,東京城裡就傳得沸沸揚揚了,約摸現在也下旨了吧……”
“你呀!”女子沒好氣地推了推她。
烏雲密佈中,兩人的語聲時隱時現,身影也漸漸模糊。
“爹。”
打門聲響起,她知道是韓問天回來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地起身去迎他,徑自坐在床沿,斂著眸子。
“嗯?”韓問天放下藥箱,走到女兒跟前。
“我們搬至別處吧。越遠越好!杭州也行!泉州也可以!只要能遠遠地離開這個地方!只要……”能聽不到他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