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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的國際大廳,從中午起就陸陸續續湧進來自世界各地的媒體記者,其數量十分可觀,讓將近一百二十坪的廣大空間,從最前頭擺著六個座位的舞臺向前望去,各色人種宛如小型的地球村,已達到了最大的飽和度,再無任何可容納的空位。
這些各國記者遠道而來的目的只有一個,採訪昨晚在世界音樂殿堂卡內基音樂廳,和美國辛辛那提大眾交響樂團成功合作演出,引起紐約音樂界轟動的男人。
下午兩點,記者招待會開始。
陳日恆夾在聞名全球的演奏指揮家和交響樂團團長中間魚貫登臺,與他們一同坐在靠右側的第三個位置。
臺下閃個不停的鎂光燈,他早已經習慣了,那張俊帥性格的臉龐,帶著一貫閒適的淡笑,第N度擄獲所有在場女記者們的芳心。
所有人都認為,他的笑容是為了他再次的成功,殊不知他的笑,只不過是一張完美的面具,他早已對自身的光環感到麻木。
“陳日恆先生,請問你對於昨晚首次登上卡內基音樂廳演奏,有什麼特別的感想嗎?”後排,一位男記者手中拿著用來記錄的紙筆,抓好時機提問。
站在男記者身旁的同行攝影師,見陳日恆的眼神投向他們這方,趕緊猛按快門,想多拍幾張好照片。
陳日恆看似正望著他們,其實他的眼神根本沒有對焦,思緒也沒在轉動,只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又被問了大同小異的問題。
已經有太多人說過,用精彩萬分來形容他的成就,根本就不足以為道,更何況,他今年才剛滿二十八歲,人生都還沒過半,未來肯定更加的無可限量……
他從不認為自己的成功是理所當然,也不認為他的未來鐵定能夠繼續的發光發熱,他,不過是有個緊鎖於心的目標,需要很努力的去完成,至於之前的所有順利,也只能說:截至目前為止,他是比一般人還要幸運沒錯,但也不過如此而已。
問題是,就算是為了想達成的目標,就算他是真的還能再幸運個二、三十年,現在才過八年吶,這樣光鮮亮麗、受人讚歎的生活他就已經覺得很累了,要怎麼逼自己再過好幾十年?
有的時候,他都懷疑自己撐不撐得下去?
緩緩收回思緒,陳日恆玻Я瞬'慵懶的眸,仔細看著發問人,黑髮、黑眼、東方臉孔,突然,他用英文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請問,你是臺灣人嗎?”
男記者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愣了一下,才徐徐的點頭回應:“呃……對,我是來自臺灣沒錯。”
陳日恆臉上的笑容,直到此刻才真正的亮了起來,看得全場女記者們目不轉睛,對他又更加地崇拜迷戀,而那位被他直視的臺灣男記者,則是難擋魅力的紅了臉頰。
他的笑容,其實不是對他,而是他想到了一個女人,一個每當他又得首獎、演出成功,獲得眾人道喜稱讚都未必會開心,但只要是出自於她口中說出的話,就算只有短短的三個字:恭喜喔,都能讓他開心一整天,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女人。
思及此,陳日恆突然興起了一股不明所以的衝動,他好想現在、馬上就聽到她的聲音!
他向身後的經紀人借了手機,沒有任何解釋的就撥出了一組熟悉的電話號碼,完全不在乎眾人被他的行為搞得一頭霧水。
電話響了很久後,才被接通。
那頭,傳來一道女人慵懶的嗓音,不清不楚的咕噥:“喂?”
“瀚儀。”陳日恆愉快的喚她的名,笑彎的雙眸更添電力,令女人們不禁嫉妒起那頭接起電話的某人。
“日恆?”她打了個呵欠,不確定的又喚:“日恆嗎?”
他幾乎可以想象她此刻迷迷糊糊講電話的模樣,低沉渾厚的笑聲流洩間,他應聲:“對。”
黃瀚儀瞟向床頭櫃上的鬧鐘,忍不住抱怨:“拜託,你知道臺灣現在幾點嗎?”
“大概凌晨兩點吧。”他快速地瞄了眼腕錶。
“那你還打來?!”她抗議。
自動忽略她的抗議聲,陳日恆喜孜孜的道:“瀚儀,我昨晚在卡內基音樂廳和辛辛那提大眾交響樂團的演出很成功。”
又打了一個大呵欠,她邊點頭邊嘀咕:“我知道你和辛辛那提合作演出,你有跟我報備過了。”用“報備”二字形容,真的十分貼切,因為他每年排滿滿的行程表,她總會在年初時也收到一份。
“你會成功,已經是預料中的事了……”
“不用跟我說恭喜。”他這次打給她,不是為了聽那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