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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妝一時無語,想起莊臣說要放棄美術改學商務管理,陷入沉默,推了推白秋,發現她已經睡著了,而下午蘇冰說的話再度迴響在耳畔:“莊臣是為美術而生的。”
莊臣,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呢?
12月13日上午十點,白秋來電告知已有人將方亦傑的體檢報告取走時,頌妝正身處A市美術館。她正前方的牆面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名字叫《心海》。油畫右下角標籤上的創作者一欄寫著‘莊臣’兩個字。
畫面很抽象,以一種從深海仰視海面的角度進行創作,像在闡述一種生命的矛盾與擴張。暗黑的海底生長著妖嬈的水草,像一個人彷徨而又絮亂的心境。從海底上移至海面,色彩漸藍漸輕直至透明。一種身帶亮光的魚穿行在盡情搖曳的水草中,像為身處黑暗的人帶來了希望;而魚類穿遊的同時,渾濁的氣泡升騰至海面漸而破裂。透明海面的上方,陽光穿透厚重的雲層落下來,光明卻無法抵達深海。無論怎麼看,這幅畫都是一種非主流意識風格。
頌妝確信,莊臣畫的是他自己的心境。在畫前站了整整半小時,頌妝心情沉重地走開。她本來應該身處辦公室,因為聽到公車上的移動電視節目提到畫展,忽然很想看看莊臣的畫作,於是鬼使神差地來到這裡。
臨近新年,A市白天氣溫已經低至五、六度。儘管這樣的天氣比很多城市暖得多,走出美術館的頌妝還是機伶伶地打了個顫。冷風將她的披肩吹得一直朝身後飄,混沌的思維立即變得清晰。
方亦傑回國時間不到一年,好友大多客居國外。身處國內的為數不多,頌妝基本都見過。會是誰取走了體檢報告呢?
她三兩步走向公車站,準備坐車去公司。手機又響了,還是白秋!“你剛才說你在哪兒?”
頌妝順口答:“美術館呀!怎麼了?”
“你什麼時候這麼熱愛藝術了?”
“我過來看莊臣的作品。”
“我說呢,怎麼莫名其妙地跑到美術館去了!搞得我掛了電話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正好,你幫我問一下是誰取走了亦傑的體檢表!”
“大概是他朋友之類的吧!你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還問你幹嘛?”
“哎呀,真是的!求人還這麼理直氣壯的。”白秋絮叨著說:“一會兒幫你問。我剛才和蘇冰透過電話了,下班後一起陪你去試婚紗和晚禮服。”
頌妝嗯了一聲,掛電話上車。
“頌妝,你太瘦了,要注意養生。”一出婚紗店,蘇冰立即勸告。
“得,她呀!挑食、食量又小得可憐,這輩子都胖不起來。”白秋一手搭在蘇冰肩膀上,一邊搭在頌妝身上。
“要都長得像你們這麼火辣,這世界還不亂套了?”有兩個好友陪伴,頌妝心情大好,難得地開起玩笑,“不管怎麼樣,我算是小花有主了,你們兩個……尤其是蘇冰,要抓緊青春的尾巴呀!”
“拜託!三個當中,我是最小的好不好?”
“她是說叫你快點找個帥哥定下來!”白秋得意地揉揉蘇冰的捲髮。“喂,我們去喝酒好不好?”
“不行。最近我喝得吐血,換別的!”蘇冰將車鑰匙晃得叮噹響。
“我知道這附近有家不錯的法國時裝店,要不帶你們去逛逛?”頌妝提議。
“對我胃口,我已經很久沒有逛街買衣服了。”蘇冰雙眼放光,拉著兩人就上車,按頌妝指的路七彎八拐地開到那間小店。
小店的招牌已經換過了。老式的霓虹燈襯著簡潔大方的法語標識,很有三四十年代的懷舊感。白秋瞅著招牌上的法語標識看了半天,問頌妝:“什麼意思?”
“Heure,時光。”頌妝笑著說。上次來時,這家店還沒換法語名。“仔細聽哦,這裡放的音樂都很經典。”
蘇冰輕微地應了一聲,推門先進去了。白秋尾隨,頌妝最後。店員很熱情地迎上來,看見頌妝,立即說了聲歡迎再次光臨。
店裡的衣物配飾都源自法國,款型出眾。白秋和蘇冰一進店就被吸引住了,忙著挑揀試穿。
一天繁重的工作下來,加上反覆試穿禮服,累得沒有力氣的頌妝坐在店中央的布藝沙發上,順手翻起雜誌。
天氣過冷,客人很少,一個店員與頌妝親切攀談起來。“你把那條裙買走後,景小姐問起過你。”
店裡開著暖氣,頌妝感覺有點熱,取下肩膀上的披肩,說:“景小姐?這裡的老闆?”
“對,但她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