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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克勤感覺自己曾受傷的右手心隱隱作痛,第一次,他在自己執勤的時候,說了不該說的話。“如果再來一次,我想,我還是會以你為優先。”這是他的直覺,儘管不是屬於他的責任。
下一秒,唐左琳似乎愣住了,接著,她笑了出來。
她並不美,不是一般人定義中的美人。她眼睛小小的,嘴巴鼻子也小,平凡的五官組合起來當然不會有什麼驚豔效果,可她那一笑卻震撼了他,第一次感受到原來一個人所謂的美,並不只是單純的表相,而是一種從內而外自然散發的質韻。
她很美。
至少,他覺得很美,美得令他在這一刻,難以自持地產生了心動,但也心痛。
因為她儘管微笑著,可那烏潤深幽的瞳眸裡卻隱隱泛現零星的水光。
“謝謝。”她說,而她並沒有哭。
那兩個字就此擊落在他心坎上,他出任務,救過許多人,從他們口裡得過各種語言的感謝,卻不若她此刻來得令人印象深刻。她究竟是用怎樣的心情與他道謝的?好似這一輩子,不曾被人這麼在乎過……
思及過往畫面,霍克勤下意識握緊右拳,即使他右手難以施力。他發誓,不管這一次動手綁架她的人是誰、有什麼目的,他定會不計一切代價,將那個人找出來——
唐左琳失蹤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來,宅邸內的人沒睡過一天好覺,其中以霍克勤最為嚴重,可說是幾乎沒合過眼。
霍克勤一一查訪目擊者,錄下他們的話語反覆聆聽,找尋蛛絲馬跡,一把手槍被他反覆地拆卸又裝回,霍于飛看不過去,這是堂弟急躁時候的慣常表現——儘管表面上看不出來。
“你打算毀了那把槍嗎?”
“你可以試試。”霍克勤眸底一道暗黑冰冷的光一閃而逝,本來拆散的槍支在一分鐘內組裝完成,他拉開保險,直抵眼前這個不識相的男人,若不是曉得裡頭沒裝子彈,霍于飛還真以為他想一槍宰了自己。
“我跟你一樣擔心,你不該拿我出氣。”他的聲音裡也是濃濃的疲憊。
霍克勤把槍放下,本來充滿了生活氣息的客廳堆滿了所有能派得上用場的高科技器材,各色電線在地板上糾結。他很久沒說話,霍于飛也難得沉默,終於,霍克勤開口。
“我在憲兵特勤隊八年,支援過各個不同國家,參與反恐及武裝解除行動,破獲普吉島毒梟,潛入金三角地區,甚至還被扔到以色列的約旦沙漠……從我十六歲入軍校開始,我學的就是怎樣為國殺人及救人。”他就讀軍校,成績優異,獲選轉入特種部隊,常年接受各種非常人所能承受的訓練,也曾在國家指示下接過各種千奇百怪的任務。
他去過中東、去過南美,最慘的經歷就是那次與夥伴被困在沙漠裡,祈禱在天亮以前接獲救援,否則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他們肯定會受烈日曝曬而死。
他深深吐一口氣。“但沒有一次,我感覺這麼無能為力。”霍于飛沒說話。憲兵特勤又稱“夜鷹部隊”,是國軍裡最神秘也最隱蔽的一支部隊,就連演習也不接受任何採訪。他不知道堂弟在其中經歷過什麼,但自己也是特勤出身,大抵可以想像。
三天的時間,他們不曾接到任何打來勒贖的電話,當然也曾想過唐左琳是自行消失,但這不是她的性格。她不是一個任意妄為,然後要他人收拾爛攤子的人,這一點,霍克勤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
所以才更加不安。
倘若不是為錢或權,餘下的目的就只有兩個:不是性,就是命。
霍克勤開啟錄音檔。這三天來他反覆聽了一遍又一遍,生怕錯過一點資訊,問題是多數人回答一致,不是“我不知道”就是“下午沒看到她來上課”,其中一個學生好像叫唐納文,他說:“我中午沒看過她……對了,順便幫我跟她說鋼筆找到了,不是米克拿的,等她回來我再把她那隻還給她。”誰會在乎那鋼筆!
腦中像是浮現了某個畫面,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雨一直不斷地下,卻始終澆不熄發生在眼前的那場大火……霍克勤深呼吸,平復這一瞬陡然湧上的窒悶感,他掩面,想嘲笑自己,聲音卻如卡彈般,發不出來。
“你還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下?”一旁的霍于飛看不過去,霍克勤臉上表情沒變,但多日沒睡,神態極差。
隨著時間分秒流逝,那種無所適從,只能茫然等待命運發落的感覺越甚。負責保護的人失蹤,坦白講對他們來說是種莫大恥辱,但憤恨的理由不只是因為這個,而是他們都很喜歡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