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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錢的周昆聞言,大吃了一驚。還從來沒有“四類分子”敢拒絕義務勞動,敢對抗勞動改造,這還了得。政治敏銳xing極高的他,立即把牌一扔,帶領民兵們就要上門抓人,準備召開全村批鬥大會。
他命兒子周小樓召集民兵,準備上門抓人。自己開啟廣播,親自廣播了準備召開批鬥大會的通知。
民兵連長虞松chun走進隊部,明確反對民兵上門抓人,“周隊長,不能去抓人。教授已經病倒一個星期了,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都難說,老陳也不停地咳血。你這個時候去抓人,不是要送人家一程麼?”
“你還有沒有政治覺悟?我告訴你,知識分子沒一個好東西,他們狡滑得很,這是在裝病,在逃避義務勞動。為什麼早不病,晚不病,一下大雪就生病?”
民兵連周昆是政治指導員,是一把手,權力比虞松chun大。雖然虞松chun自己拒絕執行周昆的命令,但周昆還是帶著幾個武裝民兵轟轟烈烈地出發了。
正在與“四類分子”們一起剷雪掃雪的虞松遠,忽然聽到大喇叭裡廣播說:
“敵人是絕不會主動承認自己已經徹底失敗的,他們仍在做垂死掙扎。今天我村兩名‘四類分子’拒絕勞動改造,試圖裝病矇混過關,這是嚴重的鬥爭新動向。村裡決定,上午召開全村批鬥大會,與他們的瘋狂反撲作堅決鬥爭、殊死鬥爭!”
虞松遠腦子一下子就炸了,這下完了,教授和陳老師這回要倒大黴了!
周昆輕易不敢惹陳老師,肯定會先去抓教授,欺負她們孤兒寡母的,估計這會兒民兵們都快到教授家了。兄弟幾人緊張得臉兒煞白,都將目光望向虞松遠,舒同更是急得直接嗚嗚地哭了起來。
cāo,拚了!
想想教授nǎinǎi前幾天昏迷的樣子,看著舒同可憐巴巴的淚眼,讓少年虞松遠的野xing,被瞬間激發。
他迅速做出安排,“舒同趕回報告大和小爺,搬救兵。陳嵐與‘胖墩’沿途用雪球攻擊民兵,阻滯他們行動。我直接到前面去攔截,然後大家一齊到舒同家門前,建立防線!”命令下完,兄弟們迅速按令行事。
虞松遠自己則倒提笤帚,在積雪之上只用腳尖,如飛行一般疾走,並不斷翻越房屋、圍牆等各種障礙,飛簷走壁。最後,從民兵們的頭頂上一躍而過,終於搶在民兵正要破門而入之前,在教授的茅屋前拉開了架勢,建立起了防線。
民兵們隨後到來,陳嵐、“胖墩”與“西施”也已幾乎同時到達,手握笤帚,與虞松遠一起,堅決將民兵們擋在防線之外。
周昆帶著五六名民兵氣勢洶洶、大張旗鼓地趕來,見四個十三四歲的頑童手握笤帚,象模象樣地擺開陣勢,竟然要阻止民兵進屋抓人,不禁惱羞成怒。他知道這幾個頑童是陳老師的徒弟,但實在不相信幾個小鬏能練出多大名堂。於是,高聲喝令武裝民兵突破封鎖進屋抓人。
被風雪嚴寒打倒的教授,此刻仍在昏睡中。於月月剛睡了一小會,不放心就起來了。恰好聽到喇叭裡傳出民兵要上門抓人的廣播,她嚇壞了,急得團團轉,一籌莫展。“嫂子,這可怎麼辦?”
佘文芳正在護理教授,她也聽到了廣播,也沒了主意,只是安慰於月月說,“她嬸,你別擔心。這廣播,他大和他小爺肯定也聽到了。他們是不會讓他們抓人的,你放心!”
其實,佘文芳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一點底沒有,運動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些年,周昆一直在打於月月的主意,苦於沒有得手,早已經懷恨在心,這次分明是在公報私仇。但她顧不上想那麼多了,如果周昆果然不顧生死,來硬闖硬抓,她決心出手了,絕不能讓教授被抓去批鬥。
教授命懸一線,這一批鬥、一折騰,那就是個死啊!
於月月則覺得天都快要塌了,周昆帶著民兵們馬上就要衝過來了,如果在虞新河兄弟倆趕來之前,民兵強行抓人,重病在身、仍在昏睡、仍未擺脫危險的婆婆肯定就過不去了。教授一直是她的主心骨,如果教授被整死,她和舒同孤兒寡母怎麼辦?
既然沒活路了,反正早晚是一死,那就拚了算了!她咬著牙,做好了拚命的準備。
佘文芳緊閉屋門,手裡倒提著一張小板凳。她相信憑她一人,幾個民兵是休想進這個門的。於月月則把剪刀牢牢揣在懷裡,站在佘文芳身後。兩個女人就象電影上那些英雄們等待就義時的表現一樣,抱著必死的信念,緊張萬分地等待哪一刻的來臨。
然而就在此時,外面卻已經“乒乒乓乓”地打得熱火朝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