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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混合著雨水流到她嘴裡,如同海水般帶著鹹澀的味道。哪怕面對的是夜幕下空曠的湖面,周圍沒有一個旁觀者,她也再做不到像少女時期那樣肆無忌憚地放聲嚎啕,時間如同一隻看不見的手,扼住了她所有情感的放縱波動,讓她只能默默流淚。但跟她過去體驗的一樣,眼淚的宣洩並不能帶走心底的苦澀,無聲的哭泣也一樣非常消耗體力。她精疲力竭了。
她拿出調到靜音的手機,看看錶,接近七點鐘,上面顯示有田君培打來的未接電話,她實在提不起精神立刻回撥,將手機放回口袋,扶著欄杆站起身,抹一下臉,轉身向賓館走去,剛下木質棧道,有兩個人迎面走來,竟然是陳華和呂唯薇。
任苒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可是避無可避,陳華已經一把抓住她的手,藉著昏暗的路燈量她,沉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下雨了。”她答非所問,甩脫他的手,顧不得呂唯薇複雜的目光,急急跑進賓館。
任苒回了房間,拿條浴巾草草擦一下頭髮,急忙收拾東西。本來她預計今天告別晚宴會很晚才能結束,打算到第二天結算報酬後再回家,但現在一點兒也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然而開啟房門她就怔住了,陳華正站在外面走廊上,她進退兩難,僵在原處。
“出什麼事了?”陳華再次問她。
“沒事,我有點兒頭痛,打算回家休息。”
陳華拿過她拎的旅行袋,簡短地說:“我送你回去。”
他跟過去一樣,開著一輛黑色賓士,就停在飯店門外,雨比剛才下得大了一些,車子平衡地行駛著,雨水刷刷地落在車上,雨刮有節奏地擺動著,襯得車內安靜得異樣。
她坐在後座上,合上了眼睛。她沒有撒謊,她的鼻子堵塞,頭痛欲裂。連續一週時間白天不停忙碌,精神高度集中,晚上只睡五六個小時,本來已經體力透支,現在失魂落魄,根本無力再跟他爭執,當然很感謝他沒有繼續追問什麼。
車子駛到任苒住的公寓下面,陳華下車繞過車頭攔住她:“我送你上去。”
她接過他手裡的旅行袋,並不看他,“謝謝陳總,不用了。”
任苒回到家,丟下旅行袋準備洗澡,但電熱水器一週沒用,開啟後水燒熱需要一段時間,她只得換了件家居服,歪在沙發上等著。
她呆呆坐了一會兒,目光落到茶几上放的那本《遠離塵囂》上,她急急拿起來,幾乎不假思索地翻到了第五十三章,找到了那個段落。
“……特羅伊倒下了,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槍彈的鐵砂絲毫沒有分散,而像一顆子彈一樣穿進了他的身體,他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喉鳴——一陣攣縮——身子一挺——隨後,他的肌肉鬆弛了,一動不動地躺在了那裡。”
她的目光定在這幾行字上,最初她看這本書時,一心想的是揣測母親當時的心境,當然,母親跟書中人物的生活沒有什麼關聯,而現在,她竟由這個可怕槍擊場面想到了祁家駿,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再不用去看巴絲謝芭的一系列反應了。當然,生活在那個遙遠年代的女主角經歷的一切跟她沒什麼相似之處,可是命運的悲劇如此無處不在,生活的劇變來得根本不可抗拒。巴絲謝芭最終走出了陰影,而她呢?她放下書,閉上了酸澀的眼睛。
門鈴突然響起,她疑惑地起身看著貓眼,站在門外的是田君培,她有點意外,連忙開啟門,“君培,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田君培手裡拎著個提袋走了進來,臉上的神情多少有些異樣,他走到餐桌邊,從提袋裡取出一個飯盒,再拿出兩盒藥遞給她,“小苒,過來喝點粥,然後吃點阿斯匹林和感冒藥。”
任苒更加意外,“你怎麼知道我頭痛,沒有吃飯?”
“我剛才在樓下碰到陳華了,這些是他買的,他讓我帶上來。”
任苒尷尬地“哦”了一聲,遲疑一下,解釋道:“今天是他送我回來的。”
田君培點點頭,“我知道。你一直沒接我電話,我很不放心,開車去湖畔賓館找你,結果到門口時,正好看到你上了他的車。”
任苒更加無話可說了。
田君培嘆了一口氣,“對不起,我……吃醋了,本來打算走掉,可再一想,你應該有你的理由,於是我又過來了,結果碰上他給你買東西過來。”
任苒苦笑,“該我說對不起,君培,恐怕我的理由說出來都很瑣碎。我知道你給我打了電話,可我先是沒聽到,後來頭痛很厲害,本來打算回來再打給你。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