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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只是我兄長般的朋友麼?事情又發展到了這一步,始料未及,卻彷彿是在情理之中。
又一次獨自去了墓園,又一次站在爸爸媽媽的墓前,默立良久,卻不知該跟爸爸媽媽傾訴些什麼。發生了太多的事,無從訴起,無法言說,只能默默地站著,感覺到親愛的爸爸和媽媽就在我的身邊,讓墓園裡的靜穆帶給我片刻的平靜,讓我乏累的心得到短暫的休憩。
陽光漸漸地西斜,黃昏悄然臨近。深深地吸一口氣,吸入肺中的是那香燭煙火的氣息,再看一看那墓碑上爸爸媽媽慈愛的笑臉,默默地道別,默默地轉身離去。
穿行在墓園裡,穿行在淡淡悲愁的氛圍裡。這裡,每一次來彷彿總是隻有我一個人,每一次來又總能看到新添的墓碑,每一次都總是滿懷的淒涼。生命無常,生或死,又到底孰喜孰悲?
驀然地,我停住了腳步,才平靜下來的心又“砰砰”急跳起來。
一座新墳的前面,一塊簇新的墓碑前,他跪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彷彿是跪了許久,默默地,微垂著頭,看不清眉目,卻能讓人清晰地感覺到一種痛徹心肺的悲傷。他為誰悲傷?那座新墳裡安息的是誰的靈魂?
我邁不動腳步,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他。從未見過他這樣,那麼灑脫無所謂的一個男人,也會這樣?直到他忽然抬起頭來,直到他轉過臉看到了我,我才後悔自己停了下來,才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轉身離開。
我尷尬地垂下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也在這兒?”他問道,緩緩地站了起來,“是來看你父母?”
“是,”我抬起眼,“我來看我的父母,你呢,又是來看誰?”
“我?”他眼裡那深重的悲傷讓我心驚,“我來看我哥。”
我猛地一驚,瞪著眼睛看著他,不能相信地看著他。他在說什麼?他怎麼會到這裡來看他的哥哥,他的哥哥楊不凡不是在監獄裡麼?
他側過頭,看著那塊簇新的墓碑,他的眼彷彿深陷在了眉頭下,他腮邊的肌肉微微地抽搐:“我哥被判了死緩,後來又改為無期徒刑,他不甘心在獄中待一輩子,所以千方百計地想逃獄,後來,在逃獄的時候被獄警開槍……”
他驀地抿住了嘴,緊緊地抿住,緊緊地抿住那無法言說的失去親人的痛。
我的心也被觸痛了,盯著那塊墓碑,盯著那墓碑上篆刻的名字。那是他的哥哥,他唯一的親人,竟也長眠在那冰冷的墳墓裡,從此以後,他在這世上再也沒有了至親的大哥,再也沒有了可以依靠的兄長,他……
驀然驚覺,我又是在做什麼,我的心又柔軟了麼?同情他,甚至為他而心痛了麼?這關我什麼事,他的事與我還有何相干?
“聽到這個噩耗,我立刻趕了回來,可是,”他哽了一下,又深深地吸一口氣,“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我沒想到,這一次的離開,竟會是和我哥的永別。”
“你……其實,你沒打算這麼快就回來,是麼?”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問。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眼裡複雜變幻的,忽又不忍再看我似的,垂下眼去:“是,我原本,是不打算再回到這裡來的。”
心裡一片冰冷,原來如此,原來他真的是不想再見到我的,原來他真的是想將我遠遠拋開,去享受他天堂般的生活的。呵,宋巧然,你竟以為他是愛你的,你曾多麼盼望他快些回來,可是,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過要和你在一起,從一開始,他對你就只有玩弄和欺騙,而你,你這個大傻瓜,為了他做了多少傻事,白白地吃苦受罪,卻什麼也得不到。
恨意又湧上心頭,柔軟的心又堅硬如鐵,我點點頭:“哦,是這樣,對你哥哥的去世我真感到很遺憾。”
轉過身,向墓園外走。再也不要和他說下去了,再也不想見到他,這個男人,是個無賴,是個魔鬼,我怎麼曾愛過他,怎麼會?
“寶貝兒!”他竟還要這樣無恥地喊住我,“你恨我,是麼?你眼裡的恨意已掩藏不住,可是,你恨我可以,但別糟踐你自己,做回原來的樣子,做回原來的你。”
我回過身,不屑地笑:“我想要怎樣,跟你有何相干?我喜歡現在的樣子,你又有何權干涉?我這樣過得很好,比原來過得好得多,原來的宋巧然只是個白痴,容易受騙,更受欺侮,我再也不會那樣了。管好你自己吧,別再揹著你的未婚妻,出去拈花惹草,或者甚至妄想舊情復燃。”
不屑地笑,不屑地看著他,然後扭頭就走,一步也不停地穿出墓園,一刻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