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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眉這時想到她至今沒有機會和天佑談。
不,她根本一見到他,就把要他搬走的事拋到腦後了。
“譁,你們幹嘛呀?把百貨公司搬了一半回來了。”
“給這位小不速之客添置生活用品。”
天佑將早睡著的小傢伙抱進心眉房間,兩個女人把袋子裡的東西一一拿出來。
“你打算怎麼辦?”玉綺問她。
“留下他囉,還能怎麼辦?”
“嘿,忽然開竅了。”
“我生就一副菩薩心腸嘛。”
“你這人不動則矣,一步就跨過太平洋,果然大將作風,佩服佩服。我和陸羽反而落在你後面了。”
“語焉不詳,你說些什麼?”
“文天佑嘛。”
心眉白她一眼。“他不能住在這。”
“才說要留下他,轉眼翻臉。不懂你。”
“你自己不分青紅皂白。我們兩個女人,他一個大男人,住在一起算什麼?”
“三人行。”
“那是電視,是外國文化,在這裡,行不通的,人言可畏。”
“畏個鬼!外面男男女女同租一屋,不知有多少,你身為名雜誌總編,如此孤陋寡聞。”
“別人是別人,我名叫管心眉,不姓別,不叫人。”
“你平白冒出個小孩,就不怕人言可畏?”
“這不同。”
“厚此薄彼。好歹你也要看在陸羽的面子上,通情達理一下。”
“關陸羽的面子何事?”
“這人是她哥哥的朋友,人都住進來了,你趕人家,不是讓陸平和陸羽下不了臺?”
心眉正尋不到話答辯,天佑出來了。
六百多呎的地方,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安靜的夜裡,什麼聲音都會自動放大她們爭得面紅耳赤,沒刻意降低聲音,想來他一字一句都聽得分明。
他卻微笑著,沒事般。
“我要上班去了。”
說完,他揮揮手就出了門。
“上班?”玉綺怔怔問。“這個時候才上班?上什麼班?”
心眉不說話,只看著她。
“啊,哦,唔。”玉綺嘆息。“是真的嗎?”
“我沒問。不過還有什麼班三更半夜的上?”
“多啦。工廠夜工?大樓警衛?”
“你看他,像做工的人嗎?”
“那氣質、風采,像個文人。但人不可貌相嘛。”
“他做什麼都無所謂,他是個男人,現在這兒自自出人,已經犯了我們的規章了。”
玉綺氣結。“心眉,想不到你如此食古不化。你不同意,他也已經住過一晚了,要說早點說,事情成了定局,何開得了口?陸平說他房租也替陸羽付了。”
“昨晚和今天都給那個小傢伙擾得昏頭昏腦,哪有時間?”
“你剛才還歡天喜地和人家去逛街呢。”
心眉臉孔漲紅。“小孩需要的東西,我一竅不通,他去幫忙。”
“對哦,用完就丟,你當人家是一片免洗盤子啊?環保意識挺濃的。”
她們笑起來。
“不跟你瞎扯了,我要洗個澡,上床聽我的‘夜半談心’。”心眉站起來。
“你和陸羽一樣無聊。聽收音機談什麼心?找個人面對面談,生動又真實。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才去和收音機談心。”
心眉不理她,徑自回房。
收音機開著,言佑的磁性嗓音在室內流轉,心眉卻首次無心聽。
她真的要天佑搬嗎?真的。
起先是為了她不能贊同讓一個男人同住一個屋簷下。
現在呢?
她有點喜歡他了。她怕會越來越喜歡。
一天而已,感覺變化如此大。
難怪那麼多人一天到晚一見鍾情。
以前她覺得可笑,不可思議。兩個人怎麼可能四目相投,毫不瞭解對方,就生出感情來?還有一見迸出火花,愛得死去活來的呢。
但此刻想著文天佑,她心裡流動的,就是一份難以解釋的情愫。
不,不,不,管心眉絕不談戀愛。把整個人、整個感情,統統交付給一個男人,多可怕。
接下來便是託付終身,為他生兒育女。
她想象在餐廳蓬頭散發追逐淘氣的兒子的,是她自己,不禁打個寒顫。
才開始要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