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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而降,只是當時應景的一種直觀感受,其實那道聲音並非真的就從天上降下來的,只是變成雲雀後的阿離實在是太小了,相對而言,周圍的一切就格外的難以仰視,所以當那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自頭頂傳來時,彷彿一道悶雷猛地炸響在耳邊,將勿自發呆的阿離嚇的夠嗆。
隨後一隻手拎著小云雀細瘦的腿肢將它提了起來,那聲音便更近了,“你大爺的!追了這麼久,就找到這麼一隻死氣焉焉的小呆鳥兒,開什麼玩笑!”
被人倒提著,阿離被那幾乎炸在耳邊的罵聲震的兩耳發懵,暈了半晌後迷濛著視線看去,卻又被嚇了一跳,只見近在咫尺的地方,一張臉幾乎快貼到自己臉上。
即使阿離被提在半空倒著看,也依晰能分辨出那人臉上的表情很是扭曲,滿是不憤的樣子,一雙神氣活現的眼睛裝滿了憤懣,此刻正死死地瞪著自己,罵聲過後,依晰還能聽見隱隱的磨牙聲。
阿離被嚇的不輕,圓溜溜的黑亮眼珠也緊緊鎖住那人,惟恐自己一個放鬆,那人就把自己塞進口中嚼一嚼吞下腹去,那樣的死法她是決計沒有勇氣面對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足足有半盞茶之久,就在阿離秉著呼吸心跳欲止的時候,那人卻突然收勢了,將手中的阿離提開到勉強正常的對視距離之外,滿臉不屑地道:“看什麼看,再看大爺我就烤了你!哼,有毛沒牙的小呆鳥兒!”
阿離呼吸還未緩過來,此時又差點氣絕,心說是你先瞪我的,我防備一下看看也不行麼。
不過隨著距離拉開,那人的模樣倒也清晰了起來,看的出年紀很輕,稜角硬朗的一張臉,介於少年的青稚與成熟男子之間的味道,一身嚴謹飄逸的白衣,卻硬是被他穿出了不羈的味道。
不過這些細節阿離也只是略有印象,而當時最大的感受,只覺得眼前這人真是極度的不可理愈。
自己雖說是妖,但畢竟沒有危害過誰,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妖魔啊,平常人哪有上來就罵別人呆鳥的道理,哼,真是讓人大大的不爽!
阿離悄悄腹誹著,無奈自己此時口不能言,無法就自己所遭受的對待向那人提出質問,只能緊張地瞪著一對圓眼睛,試圖理解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抓住阿離的那人在停止與她的眼神對抗之後,也不再罵罵咧咧,將阿離換到另外一隻手上,將空出來的那隻手伸進身邊的包袱中一陣摸索。
隨著他翻找的動作,阿離被提在半空中晃來晃去,又是一陣頭暈眼花,待到終於平靜下來時,就看到那人手中剛剛從包袱中掏出來的東西,竟然是一隻通體漆黃的小葫蘆,一邊還聽他說道:“靠,就最後一個了,還浪費在你這隻呆鳥身上!”
說著就拔開那隻葫蘆上的木塞,阿離弄不明白了,初時只覺得那人非妖非魔,卻跟只雲雀都能計較上半天,想來是不太正常,可現在看來,他似乎並沒有當自己只是只雲雀,而且一般捉雲雀,哪有用葫蘆來裝的道理,再說這葫蘆口也太小了點。
疑惑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因為那個人接下來的動作,讓阿離看清了那個葫蘆表面的一些東西,那些常人無法理解的歪七扭八的圖案,不正是藍祀曾給她看過的——修仙之人用來捉妖的符咒嘛!
藍祀告訴過她,如果看到類似這樣的東西,造成不要傻站著,要立刻馬上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阿離很後悔當時沒有問問藍祀,如果自己被人像一個肉串一樣倒提在手中,加之自身無法動彈的情況下,還有沒有什麼好辦法能讓自己能夠全身而退的?
再悔不當初,該來的還是來了,在身體旋轉著被吸進那個悶葫蘆的前一刻,周遭的一切走馬燈似的從阿離眼前一閃即逝,快到幾乎抓不住,但這一瞬在阿離的世界裡卻被無限拉長,她甚至在這短短的一逝間看清了之前一直忽略的一些東西。
風格嚴謹一絲不拘的素色白袍,掛在腰間的佩劍,刻有道家標記的玉袂,隨意系起的胸襟下露出一角的黃色符紙……這麼多明顯的提示,都在短短的一瞬間從眼前一閃而過,可為什麼她剛剛就是沒有注意到呢?!
以前藍祀就常常說她天真,總是叮囑她凡事多留個心眼,不要只憑直覺對人對事。她總擺出一付認真受教的樣子,但心底其實很牴觸這種活法,總覺得人生在世,走一步觀三步的揣摩既費腦子又累人,況且自己交遊甚窄,根本不用提防什麼才是。
而如今看來,藍祀幾乎就是個智者,在他自詡為半爹的同時,真的在用自己的經驗和頭腦來教導她應對生活的技巧,而她卻總將這些視作可有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