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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她開心地朝他揮揮手,並且指著擺在客廳角落那張單人沙發,也就是她為他準備好的刑椅。
傅爾宣大大方方地坐下,他沒當過模特兒,不過凡事都有第一次,就隨便她擺佈好了。
葛依依早已磨刀霍霍,迫不及待地想下手了。她打算為他畫一幅素描,讓他見識她的實力,她的素描功力,可不是蓋的。
“你擺好了姿勢以後就不要動,不然我的角度會跑掉。”她用非常專業的口吻,提醒傅爾宣模特兒應該注意的事項,聽得他眉頭都揚起來。
素描是繪畫的入門,尤其是西畫。他記得她告訴過他,她是學美術的,應該不至於畫得太差才對。
有了昨天的經驗,傅爾宣對葛依依實在沒有多大信心。另一方面,葛依依同樣對傅爾宣不滿。雖說是兼職的模特兒,也該表現出誠意來嘛!這麼散漫算什麼?
“不對不對,你的手不能擺在那裡,要靠在沙發的椅背上。”她打算畫他的側臉,他卻正襟危坐,端正得跟個皇帝似的,又不是在畫遺像!
“好吧,那這個樣子呢?”傅爾宣換個角度坐,既然正經她下滿意,乾脆裝瀟灑好了。
“也不對。”葛依依跳腳。“你這個樣子,好像浪子,跟你的氣質一點都不搭配。”明明就長得一張貴族臉,幹麼要裝出小癟三的表情,笑死人了。
沒辦法,傅爾宣只得又更換姿勢,葛大小姐仍舊不滿意,一直搖頭。
“氣死人了,我來。”葛依依決定親自上陣,教導傅爾宣該怎麼擺pose。
可憐的傅爾宣,只能像具機械人偶隨她調整,只不過她怎麼調都不滿意,一直覺得不對勁兒。
“奇怪,怎麼跟我想的都不一樣?是不是你——”葛依依原本是想指責傅爾宣的配合度太差,怎麼曉得話才講了一半,就被他近到不能再近的俊臉給震懾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又靠在一起了。
葛依依越來越有感覺。
他們的呼吸又融在一塊兒,她第一次發現他的瞳孔不是單純的黑色,而是一種稀有的濃醇巧克力色,裡面隱隱約約泛出銀光。
“怎麼了?”傅爾宣搞不懂她為何突然停下來,之前她還活蹦亂跳。
“沒、沒什麼。”她慌慌張張地站直身子,慌亂回道。
笨依依,幹麼這麼緊張?他不過是個男人,就跟美術專科學校那些男同學同一個分類,沒有什麼特別的。
“我只是臨時決定不畫素描,改畫油畫。”話雖如此,但在她心裡深處非常明白,他跟學校那些臭男生完全不一樣,是個成熟的男人,渾身上下充滿魅力。
“你還會畫油畫?”傅爾宣詫異地看著葛依依,只見她信心十足的點頭。
“那當然,我可是西畫組的學生。”上海美術專科學校分四個不同的組別,它們分別是國畫、西畫、圖案、勞作,她就分在西畫組。
“真了不起。”傅爾宣沒說他自己對西洋畫也小有研究,畢竟家學淵源,這些個時髦玩意兒,遠在他還在地上爬的時候,家裡頭便到處都是了,對它們一點都下陌生。
葛依依不曉得自己遇見了練家子,還大言不慚地吹噓自己有多行,聽得傅爾宣頻頻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好歹上海美術專科學校也出了不少有名的西洋畫大師,她既是那兒的學生,又學西畫,應該會畫得有模有樣。
葛依依確實是有模有樣——至少下筆時又快又狠,塗抹油彩的力道,像是要和人打架似地直往畫布按,令傅爾宣大開眼界。
咚!咚!
他明白油畫是重疊的藝術,舉凡偉大的畫作,沒有一幅不是靠著大膽敏銳的油彩層層疊出來的。只是她狂野的揮筆著實教他心驚膽眺,深怕她一個不小心,會把畫架推倒,弄髒他從英國進口的地毯。
砰!砰!葛大師火力全開,咚咚兩聲不夠看,這會兒已經是卯起來摧殘畫布,看得傅爾宣更為擔心了。
他是見過好幾個極有天分的畫家作畫,但那些畫家下筆的節奏極富韻律,她的卻像是夏天不時颳起的暴風雨,鏗鏘有力,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好了。”經過了兩個鐘頭的揮毫,葛依依終於停下手中的畫筆,滿意地打量自己的成品。
“這麼快?”傅爾宣愣住,據他所知畫一幅油畫至少得耗上幾天的時間或者更久,她卻只花了短短兩個鐘頭。
傅爾宣懷疑他是否遇見了天才?並讀嘆中國又出現了一位潘玉良,只是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