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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易上車前回頭再次看了眼那輛還在冒煙的機車。方才那少年真是可惜,他驚人的反射神經如果加以訓練,只怕不會比他們兩人差……
時光飛逝,四季流轉。
世事依舊如常,日日夜夜有人生、也有人亡。
當然,外星人也沒有從天而降。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個時間呢,在不知不覺中又溜走了八年,也就是說,地球又偷偷繞了太陽八圈,所有的人都老了八歲。
風曄手裡抱著實驗要用的電子顯微鏡,肩上則停了一隻烏鴉,他穿過數盆比他還高的盆栽,舉步維艱的向自己房間走去。
奶奶最近迷上了園藝,為了建造她那寶貝溫室,在她老人家一聲令下,陳叔、陳嫂等人忙將那堆盆栽搬進屋子裡,屋內現在滿滿都是她的傑作。或許對他們大人來說,這些雜七雜八的盆栽可能不算什麼,但對他這尚未發育完全身高只有一百三十幾公分的九歲小孩來講,整棟屋宇簡直成了一座小型的森林!
若奶奶只是種種普通盆栽的話,那也就算了;偏她老人家就是要和別人不一樣。
看看,左一盆曇花,右一盆捕蠅草,跟著一棵巨大的九重葛,足足有兩尺高,被銅絲架成歪七扭八的形狀,奶奶說是叫嫦蛾奔月,他看來倒和那叫現代派藝術家弄的廢鐵怪物差不多,若嫦蛾真長的像這盆東東一樣,也難怪她要奔月,太可怕了嘛!躲到月亮去也省得嚇著了人。
再來是一堆奇形怪狀的石頭,佔滿了整個走廊。風曄先將顯微鏡放到那巨大的怪石上,跟著爬了上去,抱起電子顯微鏡繼續往前走,那隻體型稍嫌巨大的黑鳥始終很安靜的待在他的肩上,絲毫不為他上上下下的行動所影響,只是偶爾低頭整理了下自己烏黑亮麗的羽毛。
風曄面無表情的穿越這些怪石,心中為現代有錢人的想法所不解,他不認為這些石頭能值多少錢,但顯然奶奶一點也不這麼認為,她認為這些東西擺外面會被偷。被偷?他看丟在大馬路上也沒人要撿。
穿過那片石堆,映入眼中的是兩棵芭蕉,他爬下花盆低頭避開垂下的芭蕉葉,然後跨過三盆小小的素心蘭,接著繞過一棵還沒長大的木瓜樹和四棵很高不知名的蕨類植物,終於來到爺爺的書房門口,他抬頭看了下前方那堆綠色植物,距離他的房間——還有十公尺遠!他才走了一半。
喘了口氣,風曄正待繼續努力,卻被書房內傳出的話吸引的停下了腳步。
停在他肩上的烏鴉和他同時望向那厚重的木門,一聲不響的聽著那傳出的說話聲。
“唉,老婆,這三人究竟哪個是那混小子啊?”
“我看歐陽青那小子不太可能,琴兒和他都像冰塊,而且琴兒並不忌誨讓歐陽青見小曄。所以,應該不是他!”
咦,是爺爺和奶奶的聲音。他們在說什麼啊?為什麼會提到媽和他?
風曄疑惑的轉頭和那隻烏鴉對看一眼,一人一鳥隨即向前走了一步,想聽清楚那話題。
“會不會是雷易?”
“你是說修羅堂的雷易?那個黑社會!不會吧?!”
“什麼不會!十年前你和爸也說不會出事,不讓我派人跟著女兒,結果弄大了肚子,查了十年才有這麼丁點線索,你一句黑社會就把人選給否定掉!厲哥的兒子有什麼不好?這個世界是彩色的,又不是隻有黑白兩色,你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連這個道理也不懂!”沈雪凝火大的將資料丟到桌上,將老公臭罵一頓。
“厲哥、厲哥!叫得那麼親密,我就知道你還沒忘紀雷厲那傢伙!”風烈軍聞言立時滿懷妒意的吼回去。
沈雪凝一聽,霎時氣紅了眼,“你說什麼你!跟你講了幾十年,我和他沒什麼!你這大木頭,怎麼到現在都聽不懂!”
弄大了肚子?!風曄一楞,手上的顯微鏡差點掉到地上。他們在談他爸爸是誰嗎?
書房裡陸續地傳出了驚天動地吵罵的聲音,風曄卻無心再聽下去。
他知道自己應該有個爸爸,每個人都有爸爸,但他卻從來沒見過他爸爸!他的爸爸在風家是個禁忌,每當他提起爸爸時,空氣就會變得很怪異,所有人都會顧左右而言它,非常努力的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當然,他也有問過媽媽,只有一次,因為她的反應把他給嚇壞了。那天她只是輕輕的抱著他無聲的流淚,整整一下午,嚇的他從此不敢再提。
老實說,那是他第一次見到他那年輕貌美、冷靜果敢的母親流淚,所以他一直以為他爸爸應該已經死了才對,要不然她哭成那樣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