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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客廳另一側癱在沙發裡玩掌上電玩的小路,同樣百無聊賴。
“你每次都說隨便,等我隨便叫了東西你又不隨便。”挑得半死。
“好想回家……”大書呆趴倒在餐桌上的計算機前,等到虛脫。“我們到底還要在這裡住多久?”
“問她啊。”小路眼也不抬地冷哼。
“噢,冤孽……”大書呆伏案呻吟,怨嘆為何小時候要誤交赫柔這匪類,禍害延年。“我好想念我死去的那臺計算機。”
“我也很想念我被人砸爛前的工作室。”
“你們要往好的方面想啊。”赫柔心虛地曉以大義,激勵民心。“要不是大書呆去小路那裡避難的途中,不小心進網咖玩一下卻玩到天亮,你可能就會撞上正在砸爛小路工作室的歹徒呀。”
這是多麼奇妙的好狗運。
“要不是小路又徹夜糜爛到天亮,可能連他也會一起被砸。”而不是被前來送件的快遞人員倉皇叫醒,以為沙發上的小路怎麼了。“這一切都顯示著,我們實在是一票精英團隊。”
“那只是我們這票死小孩的不按牌理出牌,OK?”大書呆眯著死不暝目的毒絕。“你知道我那臺計算機對我有多重要嗎?你能瞭解它跟我有多深厚的革命情感嗎?”
“我、我的蘋果可以給你……”剛好她看上另一種新款的說。
“你的蘋果給我有什麼用!你能把我的重要資料還給我嗎?你能把我好不容易弄到之前世足賽義大利國家隊五位猛男隊員穿著D&G內褲的經典團體照還給我嗎?!”
赫柔瞠目結舌,從不知道大書呆這麼熱愛世界盃足球賽。
“都是你!把我全部的收藏全殺死了!還它們的命來!”
大書呆三不五時的暴怒,在這段避難期間早已見怪不怪。
“你自己不去查那些該死的資料,害我們這些無辜老百姓——”
“聯機了聯機了!”赫柔急急轉移受災戶的注意力。
“等一下!”大書呆跳起來衝往洗手間,在鏡前狂扯自己剛才趴亂的一頭鬼發。“赫柔你先幫我跟——”
“報告領導同志。”赫柔朝計算機的視訊鏡頭肅然舉掌致敬。“大書呆同志目前人在廁所裡忙,請您稍候,等她拉完。”
“拉什麼?!”大書呆咆哮。
“拉頭髮啊……”又怎麼了?
計算機螢幕上顯示的李德,傲氣的面容隱隱抽動,驚愕反感。
“你們那裡的人怎麼那麼噁心?”拉頭髮?
“不然你們那裡的人都在廁所里拉什麼?”
大書呆以一記橫向飛踢,殲滅計算機前喪權辱國的敗類,坐定大位。
“久等。”大書呆與螢幕內的李德狠眼交鋒。“剛才是用來暖場的廣告時段,現在鏡頭已經交還給主播。談談交代你的事,辦得如何?”
“你是我主管還是慈禧太后什麼的?”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講話?
“那就跪安吧,小李子。”
“憑你也配!”
不出所料,他倆聯機後不到十秒,就開始互吠。赫柔繼續窩回單人沙發翻型錄,小路始終與世隔絕地淡然玩掌上電玩。整間國民小公寓,頹廢無章儼如遊民收容所。屋主兼社工人員的婉兒姐姐,早已認命,常常自我安慰:反正這屋子是買來激勵自己繳房貸當作定期存錢,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小路,晚上吃什麼?”
“隨便。”
赫柔愣愣望天,狀若思考著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或者關乎科學革命來臨前笛卡兒與同時代的人慣於將經驗主義置於意識型態之上的盲點……“我覺得叫披薩比較好,你覺得咧?”
“隨便。”
“可是我想咬軟軟的飯,還是改叫外送米漢堡好了?”
“都可以。”
“怎麼你的反應好像我叫什麼都沒差?”
“是沒差。反正吃也是你在吃、吐也是你在吐、瀉也是你在瀉。”與他無關。
“說的也是。”哎,翻翻型錄,翻完再重翻,永遠看不完。
小路漠然忙著指上的動作,不追問赫柔是在難過些什麼、沮喪些什麼、失落些什麼,導致她的腸胃又開始造反。他們這掛死黨早有默契,有人若是出狀況,其它人陪著就是了,不需窮追猛打逼供到底,也不需噁心巴啦地傾心吐意抱頭痛哭。這樣陪著,就可以了。
他被人甩了的慘痛期就是如此走過來,大書呆父母離異的那段日子也是如此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