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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侵襲,下了一場綿密溼冷的冬雨。
臨行前的天色晦暗,鬱微裹著厚實的披風站在廊下看雨。
面前頭頂蓑衣疾步而來的是楊榮。
他今個沒穿錦衣衛的玄袍,只穿了件灰褐襴衫,腳底的靴子踩水而來時發出咯吱的聲響。
取下蓑衣抖淨水漬,他抱拳行禮,對鬱微道:“殿下,真的要走了?”
擔心廊下的鸚鵡畏冷,鬱微取下鳥籠轉身入了內室。
室內炭火將要燒盡,虛虛的剩了一抹火光,彷彿雨絲吹進窗子就能熄滅了它。
她手執鉗子往裡添新炭,道:“除去損耗,絲綢尋回了七成,西境的買商今夜就能抵達曲平。連州的生意做好了,我自然得回去了。留在這裡太久總歸不好。”
理雖如此,可依照楊榮對鬱微的瞭解,沒抓到此事的謀劃者,她是絕不甘心就這麼離去的。
他道:“此案唯一的線索就是薛逢,他這一死,案子就查不下去了。周寧與曲平知府每日爭吵,我這耳朵都磨出繭來了……”
“楊指揮使打算如何?”
楊榮搓了把手,沉思片刻:“將此案與青烈細作之事一同報回京去。等著內閣給說法吧……”
鬱微眼尾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哦,原來錦衣衛也是聽命內閣的。”
楊榮啞口無言了一會兒,忙道:“殿下何必說這些話,如今這事兒實在棘手……”
鬱微正色道:“事情出在曲平,你也在曲平,為何事事都想著上奏?如今內閣中是人是鬼,我們分不清,父皇他也是分不清的。他要你們來此,不就是讓你行事自行裁度麼?”
好似一瞬的醍醐灌頂,混沌模糊的一切都在這一句話中被挑開了關竅。
他處處顧及著功臣良將的苦心,不敢行事過激,甚至畏縮不前。
可他忘了,這不僅是絲綢之案,更有可能是一樁謀逆之案!
出手畏縮,換來的就只會是大廈傾覆。
鬱微最後的聲音很輕:“錦衣衛為誰效命,應當做什麼,圖的是什麼,楊指揮使要掂量清楚。”
楊榮道:“我自然明白,如今沒有頭緒,乾耗著總歸也不好。”
“那我送你一個頭緒。”
鬱微把鳥籠掛好,轉過身來看他,“能進出大獄的是江家人,可姓江的卻不止有江奉理和江硯行。”
楊榮一怔:“您是說江明璋?在京沒攪出風浪,回了曲平也是賦閒。他都辭官養病了,在江府哪裡還有這滔天的能耐?”
鬱微道:“他有沒有殺了薛逢的能耐我不知道,可正如你所言,他如今辭官賦閒家中,若是查他應當會更方便。還有他那個學生,尤要留心。”
“是。”
因著冬雨的緣故,天格外昏暗。還未到酉時府中便掌了燈。
院門被推開,擠進一絲風燈的光,倏然映亮了半個庭院。
腳步聲停在門前,含混著雨聲,讓人險些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