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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月白底面繡有暗紋的緞衫在宮人之間格外惹眼,他瞧了一好會兒,覺得來人有幾分眼熟。
直到來人立於他跟前,行禮:“臣江硯行,見過太子殿下。”
江硯行……
皇帝親封的太傅?
鬱濯眼底的歡喜又沉了回去,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太傅不必多禮。坐,隨便坐。”
現今他的玩伴是一個都找不出,舉目四望盡是些教書的迂腐酸儒。雖說江硯行生得好看許多,可畢竟也是個太傅,是來教養他的人。
只要想到這個,鬱濯就頭痛。
江硯行並未照著鬱濯的話坐下,而是翻起了他手畔的經卷,微微蹙眉:“千字文?平素教習都給殿下讀這些?”
鬱濯撐著側臉,另一隻手漫無目的地執筆蘸墨,敷衍道:“孤會背,太傅不信就問啊……”
千字文被放回了原處,江硯行跪坐於他的書案對面,然後將自己帶來的幾卷書籍堆在鬱濯跟前,道:“臣相信殿下會,這些東西殿下六歲啟蒙時就該會了。”
聽出了他話中之意,鬱濯補充道:“論語也是會一些的。”
“今日也不學論語。”
鬱濯愣了下:“那學什麼?”
“律令書數,今日殿下要學哪個?”
“孤不願!”
見太子不肯配合,江硯行自顧自地掀開了大辰律典,道:“那今日就先從這個看起。做國朝儲君,不能不通本朝律法,此乃修學根基。”
鬱濯倔著:“不!”
江硯行沉聲道:“翻開第一頁。”
鬱濯:“……”
不知怎的,江硯行面色冷下來時會讓人不寒而慄,那種渾然自成的威嚴,與平素那些害怕太子的教習截然不同。
才過了一炷香,鬱濯的眼皮便沉了下去,趁著江硯行講解的功夫悄悄合上了眼。
誰知江硯行的食指微蜷,以指骨敲了鬱濯面前攤開的書頁。如此反覆幾回,天大的睏意也被他給擾沒了。
“太傅。”
“怎麼?”江硯行終於停了。
鬱濯悶聲道:“已經小半個時辰了,能歇會兒麼?或者說些書卷外的,坊間傳聞啊,或者曲平有趣的民情,諸如此類。”
他倒也不是真想聽什麼民情,只是不願再聽這些律令。
沉思片刻,江硯行道:“曲平如今沒有趣聞,有的盡是摧心肝之事。”
鬱濯卻來了興趣:“什麼摧心肝?”
曲平與青烈相鄰,大辰的太平幾乎都要靠曲平軍來承擔,日夜繃緊的弦從未松過分毫。
而小太子卻不知悉。
他道:“殿下不知青烈?那些教習夫子從不提及麼?”
從他六歲啟蒙,到後來被封為太子,開閣聽翰林學士講學,詩書經義與民生之策都是首要的事,不可能全然無知。只可能是太子尚且年少,又生性頑劣,那些教習夫子不願得罪,只能忍便忍了,只盼日後年歲漸長他或許能開竅一些。
鬱濯愣了片刻:“青烈如何?”
說起這些事,江硯行聲音低沉許多,“曲平與瀝平以汜河為界,分隔兩端,同在刺風山下與青烈毗鄰,均是我朝鎮守要塞。此番青烈部正是繞開曲平,擄掠了瀝平的兩座邊鎮。”
聽到這裡,鬱濯鬆了口氣,笑道:“只是邊鎮而已,統共沒住幾戶人家,這有什麼大不了?孤還以為他們過了姜關呢。”
“有什麼大不了?”
江硯行萬沒想到國之儲君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氣極反笑,一字一頓道,“瀝平確是人煙稀少,可邊鎮亦有百戶人居,皆是大辰子民。”
鬱濯不以為意:“這是他們的命數。”
“殿下!你是太子……”
江硯行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