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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乘雲渾不當二叔哥三是宮裡的同僚,隨手那麼一指就讓二叔唱曲,神態看著頗是輕賤人。
二叔心頭髮苦,猶豫了下,低聲說不敢叫丘公公笑話,他的小曲聽著可難聽。丘公公若真想聽唱曲的,不妨另請他人。
“又不是唱花衣的,要你多好聽,不要囉嗦,快些唱。”丘乘雲正在酒興上,有些不耐煩的催促了句。
二叔卻沒動。
他是真不想唱,因為他覺得自己真要唱了,跟個賣唱的有什麼區別。
而且自打他哥三來到這後,丘乘雲對他們就不理不踩的,今兒個怎麼就想起叫他們過來耍咧。
事出反常必有妖咧。
二叔不傻,知道丘乘雲叫他們來怕是沒有好事。
雖然他知道自己不唱的話,會讓丘乘雲不快,可他堅持這樣做。
或許,哪怕混成這樣,在心底,二叔仍有些許可憐的自尊吧。
徐應元和趙進教低著頭,心裡有些打鼓,不知道進忠老哥為啥子不肯唱。
見二叔遲遲不唱,丘乘雲不耐煩了,不過未等他發話,邊上坐著的一人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指著李進忠就罵道:“李大傻子,丘公公給你面子叫你來唱,你磨蹭個什麼勁?是不是皮癢癢了,要丘公公把你吊起來好生打!”
二叔一愣,朝那人看去,發現此人有點面熟,一時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徐應元見了那人,吃了一驚,因為此人他認得,和他一個姓,名叫徐貴,這人原先和他混一起的,後來不知走了誰的門路調到別監去了,算起來有好多年沒見過了。
當初這徐貴跟徐應元在一起廝混時,徐應元沒少帶著他找二叔吃酒賭錢。可這徐貴未入宮前就是個三隻手,手腳很不乾淨,賭錢也愛耍賴。為這,沒少叫二叔哥三收拾。早些年二叔身子壯實,人高馬大的,下手自然輕不到哪。
這傢伙怎麼到了石砫,還跟丘乘雲坐一桌吃酒呢?
徐應元知道不妙,徐貴這小子最是睚眥必報,肯定會找他哥三麻煩。
果然,真叫徐應元猜中了,那徐貴罵完進忠老哥後,就對身邊的丘乘雲道:“公公,這李大傻子眼裡就沒公公您,給公公您唱個小曲都不願呢!…照小的看啊,這三人也不是存心來給公公幫忙的,還是把他三人攆走得了,省得在這白吃白喝的。”
這番話說出來,二叔哥三有點懵,這就趕他們走了?
徐貴如今的身份可不得了,做了丘乘雲的掌家。二叔他們來時,他不在石砫,去了重慶替丘乘雲跑礦的銷路。
回來之後,得知打京裡又來了三個夥者,徐貴還有些擔心這三人會跟自己爭寵,待得知是李進忠三人後,頓時就笑了起來。早年前的仇,他可是記著呢。
本來徐貴是想直接去找李進忠他們,狠狠戲辱一頓,走到半道卻聽見哥三竟然躲在一起吃酒唱曲,眼珠一轉,不動聲色的又回去了。未過多久,趁著陪丘乘雲吃酒,他便故意說那有三個唱曲的,不妨叫來給丘公公助助興。
丘乘雲自是沒意見,便差王五把人叫來。徐貴原想著哥三不管是誰唱,先當猴一樣耍著,完事後再向丘乘雲進言讓三人滾蛋,沒想李大傻子唱都不唱,這下更合他意了。
“李進忠,你是真不給咱家面子嗎!”丘乘雲臉色陰沉,他本就不待見這三個老梆子,聽了徐貴的挑唆自是生氣。
“公公息怒!”
趙進教和徐應元見丘乘雲臉色駭人,嚇的跪在地上。
徐貴在桌上看著,一臉不屑。
“你唱還是不唱!”
丘乘雲重拍桌子,怒瞪著二叔。
見兩結拜兄弟跪在那一臉惶恐,二叔吞下苦水,怕連累他們,無奈緩緩跪在地上道:“公公息怒,小的唱,小的這就唱!”
“敬酒不吃吃罰酒,非要咱家動怒,也是不曉事。”丘乘雲微哼一聲,坐了下去,徐貴忙給他的酒杯倒滿,一幫人敬起酒來。
桌上人繼續吃酒,二叔就那麼跪在地上唱。
徐應元和趙進教也是跪在那一動不敢動。
終是等到丘乘雲他們酒足飯飽,人都走了,也沒人過來要哥三起來。
那徐貴臨走時還朝哥三冷笑了下,看意思是走著瞧,這才是開胃菜呢。
“進忠老哥,都走了,咱們回唄。”徐應元暗呸了聲,自個站了起來,揉了揉痠痛的膝蓋,上前扶二叔起來。
二叔悶聲應了,趙進教也自己站了起來,沒人理他們,總不能繼續在這跪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