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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是我憑本事借的,為什麼要還?
二叔大抵是這個想法吧。
這心態,就跟後世那些網文作者一般——要稿沒有,要命一條!再催我更新,我就進宮當大佬!
因為懷裡揣得大多是銅板,二叔還得用手捂著,免得叫高起潛聽到銅板撞擊聲,那樣,雖說改變不了不還錢的事實,但總歸,二叔還是有那麼一丟丟的羞愧的。
寧,我欠天下人,雖然良心不安,但總比天下人欠我,不安良心的好。
御馬監的大門和天下所有衙門一樣,坐北朝南,但是在整個內廷而言,卻屬它最氣派。僅是大門都比司禮監的大上一倍,門上匾額的衙門名稱,據說還是當年太祖皇帝親手寫的呢。
門前蹲著兩隻不知是獅子還是麒麟的怪物,張牙舞爪的,每回二叔來都想拍它兩巴掌。
在臺階下,二叔調整了下呼吸,帶著些許忐忑和期待,畢恭畢敬的進了門房,遞上牌子,說明來由後,自有當值太監核對,爾後進去通稟。
門房管事的是個長隨,可比二叔年輕的嚇人,看樣子都不到二十。
人比人,氣死人,看人家年少有為,再看自己,二叔不免有些自漸形愧。
這長隨倒也和氣,指了指長凳,示意二叔坐著等。二叔卻連忙說坐不得,也不敢坐,自個摸到外面牆角下蹲著。
見狀,長隨和門房的幾個小火者都是笑了,但也沒人說二叔什麼。
二叔為啥不坐?
他這是賊精呢,在宮裡混了二十年,能不曉得規矩?
大小衙門的那些長凳是能隨便坐的,這一屁股下去,至少五枚小平錢呢。
二叔捨不得這錢,他還是抱著一點指望,說不定侄兒只是另外有事,尚未歸鄉呢。
家裡窮,自己這親弟弟、親叔叔不能不幫一把啊。
為了懷裡這點錢,他是能借的都借了,老臉刷遍了整個馬場,哪能隨意“揮霍”呢。
皇城裡可不比積水潭那邊,規矩可大著,二叔就那麼蹲在牆角下傻傻的等。一泡尿也憋著,生怕去方便時錯過了見劉公公。
不時有人從御馬監出來,看到牆角蹲著個傻大個,都是忍俊不禁。因為不遠處就有大樹,這人腦子壞了,不到樹底下蹲著,偏在這牆根曬太陽。
對那些人的奇怪和笑聲,二叔絲毫不以為意,根本不往心裡去,不管是誰出來,他都站起來滿臉堆笑的朝對方點頭哈腰。
二叔為何這麼做?
他不是真傻,他只是要讓人家記住自己。只不過,別人有本事透過其它手段讓人對自己印象深刻,他卻只能靠裝傻充愣這個辦法。
這辦法,也很心酸。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二叔則是,有所為有所為,有所不為也要有所為。
目送又一個青袍太監遠去後,二叔蹲了下來,接連幾番起身又蹲下,腿也有點痠麻。
輕捏了捏小腿肚後,二叔忍不住輕嘆了一聲,他如何不想向那些大璫們一樣風光,一樣被人簇擁,被人奉承,被人巴結著。
可是,他憑什麼呢?
侄兒那日在湖畔與他說的那番話,他回去不是沒想過,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出人頭地,不是想想就行的。
想要去甲字型檔,光有錢可不成。
忽的,二叔有些自嘲,他都年近五旬的人了,還想著什麼出人頭地呢。
像他這種連老婆孩子都賣了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奢望老來風光呢。
想到被自己賣掉的老婆,二叔沒來由的更是心酸,這婆娘二十年也不知給人家生了幾個崽,自己頭上可是綠得亮。
偏,這帽子是他自己親手給自己戴上的。
人,活到這份上,做個最強公公又能如何?
老老實實,本本份份挺好,就是家裡肯定要對自己失望了。
不知良臣那孩子回家後怎麼跟他爹說呢?
二叔正胡思亂想著,門房有人叫:“李進忠,可以進去了!”
“哎,來了!”
二叔一激動,從地上起身,迅跑向門房。門房那長隨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揮手讓他跟一個小火者進去。
提督太監劉吉祥劉公公今兒當值,正在公房批示文書。
二叔被領進去後,“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劉吉祥面前,誠惶誠恐之中帶著萬分喜悅道:“小的李進忠給劉公公磕頭了!”
說完,“咚咚咚”就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