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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面就這麼一回事,有權勢的不一定地位高,地位高的不一定能呼風喚雨。想要有面子裡子,關鍵是看你是否跟對了人。
崔文升無疑是跟對了人,他的正經職事是御藥房管事太監,從六品的銜。可他卻敢跟司禮監的大璫們頂撞,所持底氣無非是貴妃娘娘對他的信重。若沒有貴妃娘娘替他撐腰,他就是再吃十個豹子膽也不敢跟那幫祖宗們橫。
有訊息說,貴妃娘娘已經在皇爺那裡吹過風了,過個兩三年就將崔文升補入司禮監任秉筆太監。皇爺那裡自是沒有意見,這麼多年來,除了太子之位他實是爭不來,貴妃娘娘其它的要求,皇爺從沒拒絕過。
鄭貴妃今天倒不是專程來慈慶宮看王恭妃的,而是剛從太后那裡出來經過慈慶宮,想起王恭妃被丈夫幽禁在裡面,婆婆剛才又提到了她,便想看看王恭妃現在如何了。
對自己這位婆婆,鄭貴妃也是面子上敬著,心裡怨著。不為別的,只因為這位太后打一開始就瞧不上她,並且一直是長孫朱常洛的最堅定支持者。當初,若不是太后發下話來,拖了那麼久的皇帝也不可能遂了外朝願,冊立皇長子為太子。
可以說,一個太后,一個王皇后,才是鄭貴妃爭國本最難逾越的兩座大山。
兩個女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老不死。
無論誰死了,國本都將出現戲劇性的轉變。
當年,丈夫冊立長子常洛為太子的聖詣發出後,鄭貴妃曾抱著兒子常洵痛哭,哭得死去活來,哭的悽悽慘,叫人不忍視。
萬曆知道後,沒去安慰鄭貴妃,因為他也痛苦。
母親的壓力,是他這個皇帝也無法承受的。
一晃八年過去了,當年的往事早已在鄭貴妃心中飄散,她現在早已不存野望,所求只是讓兒子過的更好而矣。
只是,心裡那個結始終解不開。
因而,她不願意去見自己的婆婆,更從來不和坤寧宮那位照面。但是限於禮儀,她又必須每月去拜見自己的婆婆。
婆媳兩人見面,有什麼好說的,用慈寧宮人的話說,就是兩個木頭人相互客氣幾句,然後就沒了。頂多尷尬的坐在那,說幾句孫兒、重孫的事。
這孫兒自是鄭貴妃的兒子朱常洵,重孫自然是朱常洵兩年前生下的兒子朱由崧了。
不管李太后多麼不待見鄭貴妃,對自己的孫子和重孫,她還是認的。
只是,這點親情的鈕帶遠不足以彌補婆媳兩人之間的裂痕。
最後,以太后乏了,貴妃告退落幕。
鄭貴妃臨走時,太后無意間提到了王恭妃,鄭貴妃這才想來慈慶宮看看。
斥了崔文升後,鄭貴妃見宮門緊閉,便要跪在地上的徐應元開門,請王恭妃出來一見。
她是不願進這冷宮的,且對那位老媽媽也十分的不喜。雖說自家兒子終是沒能爭過對方的兒子,自己也息了爭儲之心,但畢竟是女人,鄭貴妃還是很想在這老媽媽面前擺一擺自己皇貴妃譜的。
“娘娘稍等,奴婢這就進去通傳!”
徐應元不敢怠慢,忙開啟殿門鑽了進去,可一會他卻小心翼翼的出來,硬著頭皮對鄭貴妃道:“回貴妃娘娘話,王恭妃身子有些不舒服,不能前來拜見貴妃娘娘。”
“是麼?”鄭貴妃不置可否,這個結局她其實已經猜到了。
崔文升眉頭一挑,厲聲說道:“你馬上把她叫出來,否則把你們通通發配到淨樂堂去!”
淨樂堂是宮中專門焚化宮人太監骨骸的地方,那地方常年陰氣森森,是宮中比冷宮、浣衣局還要可怕的所在。
徐應元剛倒黴催的從司設監發到冷宮來,再叫發到淨樂堂,那他可就一點翻身之地也沒了,當下臉就嚇得發白,對這崔公公恨的不行,一咬牙,就要進去將王恭妃拖出來。
他是真要將王恭妃拖出來的,因為,他知道,他哪怕對王恭妃再是不敬,也沒有人會找他的麻煩。起碼,皇爺在一天,就沒人敢。
冷宮,已經體現了皇爺對王恭妃的態度。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只要按皇爺的意思辦就行。
鄭貴妃眉頭皺了下,她不是很高興崔文升的語氣,那樣易給人她這貴妃娘娘盛氣凌人的感覺。但,想了想,終是沒有開口。她現在的確是想見見這個以前常被自己稱作老媽媽的太子生母變成什麼樣了。
是還和當年一樣,可憐兮兮的宮人模樣,還是真的變老了,變憔悴了,變的叫人認不出來了。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跟我去請恭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