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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你當我是娘兒們,受不得一丁點疼嗎?”
“主子,話不能這樣說,您身分何等尊貴重要,若有個什麼閃失——”大武還是眉頭深鎖。
“不會有閃失的。”齊鳴鳳淡淡地一笑,修長指尖若有所思地摩拿著下唇。“真正該擔心的不是你們,也不是我。”
大武和柱子迷惑地相視一眼。
主子這指的是……“對了,主子,您出去的時候,戚少爺飛鴿傳書來了。”柱子陡然想起,忙自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折迭得方正的紙條。“主子。”
齊鳴鳳濃眉微微一挑,開啟了紙條,目光專注瀏覽著內容。半晌後,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冷笑。
“主子?”柱子緊張地問。
他將紙條擱在燭火上,看著焰火漸漸吞噬了那張紙條,直待紙化成灰燼才放手。“沒事,都去歇著吧。”
“讓柱子在這兒伺候您,我到外頭守著。”
大武忠心耿耿地道。
“不,你們都去睡吧。養足精神,明兒還有事忙。”
大武和柱子相覦一眼,只得聽命依言。“是,主子,您也早點歇息。”
待他倆退下,細心帶上門後,齊鳴鳳環顧著這晚間才住進的寬敞高雅廂房。
這是城裡最氣派最上等的客棧,也是最昂貴敞亮的上房。
烘烤得暖暖的暖爐子,淡淡的松木香氣飄散,只是當他目光一觸及熟悉的“飛”字雕花窗,臉色驀地一沉。
齊鳴鳳站起身,大喊一聲:“大武!柱子!”
房門被匆忙推開,大武和柱子衝了進來。
“主子?怎麼了?”
“我們換客棧。”他聲音森冷僵硬。
“現在?”大武和柱子一呆。
“立刻。”他冷冷地道。
“是是是,馬上換!”柱子動作奇快,馬上收拾起來。
“主子,有什麼不對勁嗎?”大武環顧四下,面露警覺。
“沒什麼不對勁,我就是一不想住這兒。”
話說完,齊鳴鳳已然拂袖大步走出去。
早晨。
秋桐燒足了炭,舀了一瓢水擱進大鍋裡,轉身開啟米缸的蓋子,隨即一愣。隱約見底了。
雪白的米粒以前像座小山一樣,盛滿在大米缸裡,無論怎麼舀,永遠也不見短少。
可是現在,送米糧的夥計已經幾時沒親自送上門過了?
“不行,得想想辦法。”她咬著下唇,溼溼的手在衣襬上拍了拍。
本來不想再找賬房先生支著大宅裡該吃該用的錢糧,怕讓早已嚴峻的溫家財務更雪上加霜。
之前小雪天真地問她,為什麼不把府里昂貴值錢的玩意兒偷偷拿去換銀子回來?不管是古畫,或是古董花瓶,甚至是那對對珍貴雪白的象牙箸,總能換得極好價錢的。
可是她怎能坦白地告訴小雪,就算為了府裡財務著想,身為奴婢怎能瞞著主子拿府裡珍寶出去典當?
更何況最珍貴的好東西都在老夫人屋裡,是她最後的一絲驕傲,尊嚴與風華。
她賣得下手嗎?
唉,看來還是得找老司先生,商量看看坊裡這季收益銀錢是否可以上繳進府裡了?
不過話說回來,賬房老司先生昨兒已經被遣離溫府,溫府打今兒起就沒有賬房先生,她還能找誰商量呢?
秋桐止不住滿滿的心慌,搖搖頭,還是先把米淘上洗淨了,倒進沸騰冒泡的清水裡,攪了兩下。
桌上的菜蔬是她在花園裡自己種的,魚也是池子裡養著的——原本的富貴錦鯉被她瞞著老夫人偷偷捉去賣了,改換了草魚、鰱魚,一旦她捨不得殺養在自己小屋後頭的雞。
冬天快到了,得留著好燉給老夫人進補,還有拜神祭祖供年節團圓飯用。
她吁了一口氣,疲倦地蹲坐在地上,手上拿著火鉗子撥弄著炭火。
好累……她好累啊……“秋桐姐姐,秋桐姐姐!”小雪大驚小怪嚷嚷著跑了進來。
“什麼事?”她迅速站了起來,恢復冷靜。
“別這麼火燒眉毛的,慢慢說。”
“大門外……來了好多好多人。”小雪頓了一頓,遲疑道:“都是繡坊絲場裡的工人。”
秋桐臉色微微一變,強抑下心慌。“他們怎麼會上府裡來?若真有什麼事,不是該由陸掌櫃處理著嗎?”
她知道“漱玉坊”經營艱難,但再怎麼著總有大掌櫃、二掌櫃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