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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大喜,冬雲幾人便來為她穿戴,一時溫妃又興起,將鈿子頭面都給皇后戴齊全,好些日子只穿著寢衣,如今將往日的衣服穿上,才更驚覺她的瘦削,原先合身的衣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直叫人看著心疼。
等收拾齊整,外頭小太監抬了竹轎進來,眾人把皇后抱上轎子,她如今瘦得毫無分量,嵐琪看到小太監上手抱起皇后時,顯然本打算用力,可到手的一輕,反差點閃了腰,嵐琪心下沉重,侍疾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皇后的生命真的就要消逝。
等皇后穩穩坐在轎子上,冬雲將大氅蓋在她身上,又戴了風帽,才緩緩抬著出了寢殿,外頭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皇后精神一振,欣喜地笑著:“真好。”
太子從東配殿被領來,皇后如今沉痾不起,本該將他送走,但太皇太后和皇帝都屬意將太子繼續留在中宮,可畢竟礙著病重,不敢讓嬌弱的孩子多接近,此刻母子倆遠遠對望著,乳母領著太子在廊下玩雪,不久有宮女拿朱漆盤子端來白色一團東西,送到皇后面前,竟是一隻胖乎乎的雪兔子,宮女說是太子捏了,讓送給皇后娘娘把玩的。
“太子真聰明。”皇后歡喜不已,伸手摸那雪兔子,冰涼的手感讓她變得更精神,愛不釋手地摸著,眾人本該擔心她會著涼,可溫妃娘娘一早有令,皇后想做任何事,都不要阻攔,於是照著她的意思,又挖來許多雪積在大碗裡,把雪兔子放在其中,一起帶回了寢殿。
在外頭凍了一凍,再回到寢殿,皇后的精神明顯倦怠,可她卻不讓卸下鈿子頭面,也不肯脫了鳳袍,就這樣歪在暖炕上,讓他們講明窗開啟,把盛放雪兔子的大碗放在窗下讓冷風吹,她自己則裹了大氅在身,一如在屋外一樣。
“你去穿件襖子吧,窗開了小心著涼。”皇后見嵐琪在跟前,穿著平時的衣裳,有心提點一句,而環春已從外頭捧著夾襖進來,知道屋子裡開了窗通風,怕主子穿得單薄。
環春退下後,皇后笑說:“她很忠心吧,記得那會兒安貴人找你麻煩,環春還出言頂撞來著,那會兒我想,怎麼千挑萬選給了你這麼一個毛躁的宮女,如今瞧著,應該是合著你的性子找的,主僕的性子相合,才能長久。”
嵐琪笑道:“臣妾性子不好,環春很體貼耐心。”
皇后精神很差,目光卻莫名很亮,她盯著嵐琪看許久,突然說:“你是不是該有好訊息了?”
“還不知道,但元宵侍寢至今,臣妾沒來月信。”嵐琪坦白地說,“眼下不敢請太醫瞧,家中額娘曾說過,頭幾個月小氣得很,自己當心些就好,沒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皇后無力地點頭,氣息微弱地說:“是啊,你額娘說的很對。”又看著嵐琪不顯身形的腰腹,彷彿自言自語地呢喃,“這個孩子,怕是不簡單。”
嵐琪聽得不真切,見皇后身子滑下去了,上來拿靠枕給她再墊高一些好舒服一些,扶著皇后的胳膊時,那不盈一握的手臂幾乎已經沒有肉了,她一時難受得不行,熱淚湧出。
“你哭什麼?”皇后坐好後,又喘息了幾下平緩下來,瞧見嵐琪眼中有淚,虛弱地笑著問,“是為了我嗎?”
嵐琪搖頭,朝後退了幾步。
“難得你還能這樣伺候我。”皇后說著,而今日她一直沒怎麼咳嗽過,說話氣息也順,好像是剛才出門吹了冷風才這樣精神,精神了就更想說話,憔悴枯槁的臉上有笑容,慢慢說著,“我曾經那樣對你,恨不得你死了才好,到頭來你越活越好,而我行將枯朽時,又是你在跟前照顧,大概,這就叫現世報。”
“娘娘,您不要這樣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嵐琪哽咽,努力抑制自己的哭泣。
皇后悠悠將臉轉向窗外,開了窗,就能清晰地看見雪花飛舞,風不大,雪花漂浮在半空中,一圈一圈慢悠悠地墜落,美妙而安寧。
“十幾年前,我阿媽對我說,你要做中宮皇后。那年皇上選後,獨我鈕祜祿氏最尊貴,德貴人你知道嗎?鰲拜說赫舍裡一族乃八旗下人,赫舍裡皇后更是下人之女,雖然皇上痛恨鰲拜,也恨我的家族,可不論當時,還是十幾年後的今天,我卻仍舊這樣想。”
皇后微微揚起了下巴,枯槁的生命裡,仍堅持著血統的尊貴,悽然一笑說:“我鈕祜祿氏的尊貴,豈是赫舍里氏能相匹,可是皇上不選我,他身邊最高貴的位置,難道不該坐最尊貴的女人?為什麼他不選我,我才是八旗最尊貴的女人。”
嵐琪靜靜地站在邊上聽,寢殿內此刻只有她和皇后,皇后似乎說累了,重重地嘆息後,又說:“後來我才明白,皇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