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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艱難莫過於生離死別。
她不想在紫英真人面前失態,往前走幾步,轉動著眼珠,把眼淚壓下。
聽紫英真人在後面說五姑娘,前面已經無路了。”
阮碧回過神來,定睛細看,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山崖邊。前方無路,兩側是深深灌木,想來平時少有修剪,枝節交,形成兩堵天然藩離。暮色四合,山風吹著樹葉,颯颯有聲。
“謝貴妃今日一語,不日將舉國皆知。阮家為遮醜,必定會盡快為你定下親事,以你如今的名聲,稍有門第計程車族子弟都會嫌棄,配你的不過是些老弱病殘,說不定還是偏房妾室……”
阮碧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她。
她站在一丈外,風吹著素白道袍,頗有點脫塵出俗的味道,話語卻很世俗……五姑娘,除了回頭一路,你再無他路了。”
阮碧微微一笑,說真人,你了,路都是人走出來,有腳就有路。”說完,往灌木叢裡一鑽。她身子單薄柔軟,倒也象魚一樣鑽了進去。只是身上穿著的夏日薄衫,被犬牙交的樹枝扯拉著,滋拉幾聲,勾下裙衫數片。
片刻,身後傳來紫英真人不甘心的一句話五姑娘,你會後悔的。”
鑽過灌木叢,是松樹林,阮碧倚著樹淌了一會兒眼淚,這才另外找路回洗塵山居。
秀芝一見她,圓睜眼睛,大呼小怪著哎呀呀,姑娘你這衣服了?喲,胳膊也刮傷了?”頓了頓,拎著油燈,湊近來細看,“姑娘是不是還哭過?”
阮碧偏開頭,不讓油燈照著,說去幫我放好水,我要洗澡。”
秀芝放下油燈,拿過浴盆放好水。阮碧草草洗完,一聲不吭地上床睡覺。不想悲傷,因為悲傷再無意義,原來時空的她已經死了,長年加班、積勞成疾,感冒藥只是誘因。現在的她就是阮碧,有時候,再不甘心也得認命……
初一那天,大帶著諸位姑娘燒香還願,然後把阮碧也接。
阮碧還是跟四姑娘同一馬車,她有點悒鬱寡歡,人也比兩天前清減了,時不時看阮碧一眼,又不。
阮碧納悶地問四了?是有話就跟我說嗎不跳字。
四姑娘眼神閃動,連迭搖頭。
“京城可有新鮮事兒?”
說到這事,四姑娘一陣悵然,說新鮮事兒倒沒,就是昨日有聖旨到杜尚書家,封杜秋華為淑儀,過幾日便要接入宮中。”
一開始就是九嬪,地位不低,怪不得四姑娘要悒鬱寡歡了。
“……還有,便是聽說官家要為晉王選妃了。”四姑娘無精打采地說,晉王的妃子必定是名門嫡女,她是踮起腳尖也夠不著,所以也不用想了。
阮碧微微詫異,問晉王不是都二十好幾了,居然還沒有成親?”
“原先是定過一門親事,就等他從西北成親,但是那位姑娘去年過世了。”
阮碧“哦”了一聲,對這些權貴的事情她並不是特別關心,比較關心的是阮府裡的事情。“咱們家裡可有新鮮事?”
四姑娘瞟她一眼,緩緩地搖搖頭。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告訴阮碧——你即將訂親,未婚夫是個癱子。自打上回林姨娘捱打,她就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回到阮府,大夥兒先去老屋裡請安。
老斜靠在榻上,臉色光亮,看來是大好了。身邊站著一干丫鬟婆子,鄭嬤嬤也在,腰間掛著一個淺綠荷包,而不是平時常掛著的鴉青色荷包。
阮碧心裡一動,又想起四姑娘在車裡的異常神色。
正走神,忽然聽到老說五丫頭,紫英真人找你說了?”
阮碧凝神說沒有,只是談玄論道。”
老失望地“哦”了一聲,不再多問了。又跟大家扯了幾句閒話,擺擺手,示意大家都散了。
阮碧拖拖拉拉著,最後一個走出去門,又在老後院逗留片刻,見鄭嬤嬤一直沒有出來,只得作罷。出角門,走過夾道,只顧著垂頭想事,差點和迎面而來的人撞個滿懷。
一抬頭,原來是阮弛,趕緊行禮說三叔好。”
阮弛冷冷地“嗯”了一聲,舉步要走。
“三叔。”阮碧叫住他,“侄女有件事想請教。”
阮弛停住腳步,眉頭緊皺,不解地看著她。
“秀芝,你先把包袱拿回屋裡去,我跟三叔說完,會的。”打發走秀芝,阮碧朝荷塘方向做了個手勢,“三叔,咱們邊走邊說。”
阮弛略微猶豫,還是跟著她走。
走到空曠處,阮碧問三叔可一個五歲的幼兒有殺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