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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丟下遺傳話,便自顧自取出摺扇展開,風度翩翩的輕搖。
其實她方才所想的並不是這個,但這個問題,她在一段時間前卻是考量過的,這是個奇妙的悖論,每一個結局,都可以造成其前提不成立,想必足夠這些人費些時間思考,沒有人會再有閒暇來為難她。
不出楚玉所料,她話才說完,周圍便一片寂靜,眾人各自陷入沉思,楚玉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瞥一眼發愣的蕭別後望向首座的王意之,後者並無為難之處,只如楚玉一般慢悠悠的搖著扇子,似是胸有成竹。
過了片刻,流桑抱著一堆摺扇回來了,這是楚玉事先便準備好的,而每把摺扇的吊墜上,都是一隻小扇子,扇上刻著她的請貼,只不過這些小扇子的材質多半是木材,製作較為簡易,不似王意之手中那柄花了許多功夫。
楚玉微微一笑打破沉默:“這是我自家自制的摺扇,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物,平日出入攜帶也方便些,算是給各位的見面禮,此外,吊墜之中有在下的邀約,一月之後,我楚園將舉辦一場極為別緻的聚會,諸位如是有暇,盼望撥冗來訪。”
眾人接過摺扇,看了都覺新奇,一時間投向楚玉的目光和悅了許多,蕭彆嘴角一勾,像是笑了,可笑意卻冷冰冰的透著寒氣:“這扇子確實別緻,可惜主人人品汙穢不堪,前日你說我的琴聲粗劣,眼下大家都在,你可敢操琴一曲,讓旁人品評一番。”
原來蕭別見裴述沒能為難著楚玉,便自己開口挑明,語調的冷意之中,頗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意思。
第二卷 紅了櫻桃綠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拋 第八十四章 琴心今何在
而楚玉還真就等著他親口發難,否則她還不知道怎麼一笑,又搖了搖摺扇,她外貌清雅秀美,又兼風度灑落,明亮,坦然,銳利,亭外的日光打在她身上,好似將光源匯聚起來。
就連王意之,也不由得挑了挑眉頭。
……裝吧。
楚玉心中無奈暗歎,表面卻不露破綻,風儀越發的從容優雅,她過了片刻,才望著蕭別,慢慢的道:“這位……蕭別兄,會下廚燒飯麼?”
蕭別不知她這話什麼意思,不由得愣了下。
趁著蕭別沒反應過來,楚玉又慢悠悠的問:“人言君子遠庖廚,想必蕭別兄也是不會的,可蕭別兄卻會吃飯吧。會吃飯的人,未必要會做飯,同理可證,會聽琴的人,未必要會彈琴,只因我說蕭別兄琴藝粗劣,蕭別兄便逼在下彈奏,這未免心眼兒太小了些,難道不會撫琴,便沒有資格說不好了麼?”
她這一番話連打帶消,乍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楚玉自己卻曉得,她不過是在無恥的偷換概念罷了。
吃飯是每個人的本能,餓了就會想吃東西,好吃不好吃,味覺會自動品嚐出來,可是琴藝到了蕭別這個水準的,想要挑出其錯處,卻是需要極為高明的藝術修養的。
只不過她這個概念偷換得十分巧妙,用了相似類比的辦法,所以就連王意之也沒能分辨出來,雖然感覺出些不對勁,可是卻抓不住其中的關鍵。
用這句話噎住蕭別。楚玉搖著扇子。繼續教訓:“蕭別兄撫琴的技法地確無可挑剔,可是我倒要問,你地琴心呢?”一聲脆響。她攏起摺扇拿在手上,目光清澄而銳利,逼視著蕭別:“琴是什麼?清微淡遠高山流水之聲,乃是最為出塵的,可是蕭別兄,你在拿琴做什麼?你在為自己逐名!替人演奏。供人玩賞……”
“住口!”裴述急急打斷楚玉的話,騰地站起來,怒指楚玉道:“你這人真是不知好歹信口開河,蕭別兄前次為我等伴奏,乃是朋友之誼,你明白什麼?”
楚玉展開摺扇,神情翩翩地等他說完,裴述正高聲斥責。說著說著忽然感覺到不對勁,瞧見楚玉面上帶著點嘲意的微笑,他感覺周圍十分安靜,安靜得令人不安。左右看去,發現所有人看著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
王意之懶洋洋的直起腰來。用摺扇敲了敲長几邊,笑道:“裴兄,你有點兒失禮啊。”
裴述也陡然醒悟過來,方才他情急之下,竟做了一件很不招人待見的事——插嘴。
如王意之舉辦的這類聚會,有個名字叫做清談會,說白了也就是聊天辯論會,沒事扯扯嘴皮子,但是清談會有一個不成文地規矩,那便是,其中一方在陳述觀點時,另一方應該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