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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無名宅院面前停下,接著便有一個護衛上前去敲門。接著馬車從開啟的門直接駛進去,那門前本來是有門檻地,並不方便車子直接出入,照理說車中那人該下車自己走進門去,可是他偏不現身。而是直接讓護衛將馬車整個人抬高几寸,越過門檻後再小心放下。
居然連幾步路都不願意走,容止好像沒有懶惰嬌貴到這個地步吧?
儘管疑慮重重,但是有一件事,在楚玉心中卻是雪亮分明:她一定要弄明白車中人的真實身份,否則她的心境無法再度得到安寧。
現在有兩個下手的方向,其一為使用武力硬闖,劫道襲擊馬車,以期能看清楚車內人的容顏。其二便是混入旁邊那間宅院裡,她就不信,那人可以坐著馬車進園子。難道還能坐著馬車進屋不成?
當然,楚玉也不是沒想過趴在牆頭偷看。可是一來這樣自己目標太明顯。萬一被人發現打下牆頭就不好看了;二來他們地宅院也不是普通的小四合院,亭臺樓閣流水園林一應俱全。雖然不若當初公主府那樣幅員遼闊,便是想要前門走到正對方向的後門,也得約莫十分鐘時間。她若是想趴在牆頭看,必須先練就X光加望遠鏡的神功,穿透園林障礙外加遠距離望。
自從那馬車第一次造訪無名宅院後,楚玉便讓流桑搬一個小板凳在自家門口坐著,隨時監視鄰居家的客人往來,如此過了半個月。
那輛馬車大約每隔兩三天便來造訪一次,有時候早上來,有時候下午來,每次都是停留兩個時辰便走,也同樣是每次都不曾在楚玉視線可及的範圍內露出真容。
楚玉曾想私下用金錢收買無名宅院中的僕傭,探問些事情或為她行方便,也曾讓人隱瞞身份擄劫無名宅院裡出來採購的下人,然而不管她是威逼還是利誘,對方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比烈士還烈士,讓楚玉見識了一把什麼叫忠貞不二。
就在楚玉做好長期抗戰準備的時候,揭開謎底地機會比料想更快地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下午,楚玉照例坐在花園中發愁,周圍春光繁盛得幾乎要滿溢開,無意識地望著眼前綻開地花朵,楚玉猛然想起來,她來到這個世界,從去年春天到今年春天,已經超過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不知不覺,她習慣了古代地一切,衣食住行,都沾染上這個時代地氣息,她沒能改變這個時代,卻被這個時代改變著。
還有便是,她喜歡上一個人,然後跟那個人說最好再不相見。
心頭微微黯然,縱然是滿園清麗的春光,也沒能讓楚玉地心情好轉,這時候她看見花園門口站著的兩個人,一個是桓遠,另外一個,卻讓楚玉不禁愕然:“花錯?”
他怎的來到了此處?
與桓遠並肩而立的花錯依舊是一身紅衣,看著那一身豔色,楚玉眼前不由得浮現幾個月前的雪地裡,他與容止決裂時,發出怨毒而淒厲的詛咒。
幾月不見,花錯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從前的花錯,縱然對她有冷言冷語的時候,但給人的感覺還是一團熾熱的烈火,驕傲恣意,可是現在,這團火焰好像凝固冷卻了,雖然他嘴角掛著笑容,眼睛裡卻彷彿凝凍著萬年不化的寒冰。
他的性格,幾乎可說是被完全扭轉。
從極端的熱情天真,變作極端冰冷憎恨。
非此即彼,非愛即恨,花錯的邏輯是如此簡單和直接,愛與恨都是這樣的濃烈和深刻,甚至讓有類似遭遇的楚玉都有些自愧不如。
當然,花錯至少還有一點沒有改變,那便是他心中的情感,都坦白真實地表現在臉上,不管是過去對容止的維護,還是現在對容止的憎恨,不隱瞞也不遮掩。
桓遠這些天在蒐集洛陽城情報時,無意中發現了花錯的蹤跡,想起來楚玉要做的事,便設法找到花錯,與他說明原委,接著將他帶來。
花錯曾經跟身為刺客首領的鶴絕混過一陣子,雖然鶴絕不屑使用暗殺手段,但這並不代表花錯沒有見識過,而跟在容止身邊,各種詭秘手段他更是學了不少,想要暗中刺探什麼,讓花錯來做是最合適不過。
楚玉身邊的武力少得可憐,而唯二兩個能動武的流桑和阿蠻又太過單純,這些事交給他們並不穩妥,但是花錯一來,一切都解決了。
桓遠簡單說明後,楚玉便朝花錯點了點頭,道:“如此便勞煩你了,多謝你願意出手相助。”
花錯淡淡道:“不必言謝,我並非是為了你。”
他抬眼看了看與無名宅院相鄰的圍牆,聞到圍牆後的藥味,他皺了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