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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是北魏都城,甚為恢宏壯麗,與江南溫婉相比,又是一番動人景緻,約莫是因為在天子腳下的緣故,縱然是到了春末,天氣依舊帶著一點凜冽地味道。
又是天子腳下。桓遠有些嘲諷地笑了笑。
建康也是天子腳下。
不過此天子與彼天子卻不一樣,桓遠依照墨香地請求,隨使臣來到北魏皇都之後,見到了北魏現在的皇帝拓拔弘,發現這個年歲甚至比劉子業還小几歲地皇帝,卻出乎人意料地老成大氣。
拓拔弘今年才十四五歲年紀,也就是和流桑差不多的樣子,但任是誰都無法從這個少年臉上看出不成熟的稚氣,他的目光堅毅凌厲,黑瞳之中時常閃爍著野心的光輝。
在與拓拔弘一席談話後,桓遠心中便想,倘若他是北魏人,也許便會真心誠意做這人的臣子。
來到北魏的這些時日,他不光見了拓拔弘,也看到了兩個南朝故人。
其中一個自然是天如鏡,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但是天如鏡始終是那麼一副飄渺出塵的模樣,他一時間也不能看出他想要做什麼,只能暫且留下,見機行事。
而另外一人,則曾是南朝的一個親王,因為被劉子業猜忌,在楚玉的幫助下逃亡來北魏的劉昶,他來到北魏後,北魏皇室便將公主許配給他,還封他做了高官,日子過得極是不錯。
也許是因為同來自南朝的緣故,兩人較為親近,又兼劉昶對詩文也算有心得,時常邀請桓遠去他府上,今日兩人一番暢談,臨別之際,劉昶看著他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道:“桓遠,我有一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桓遠微笑道:“你我之間有什麼不當講的?請說吧。”劉昶這人沒什麼不好,就是性格太過拖泥帶水,就比如眼下,明明是有話要說,反倒需要旁人來鼓勵他一下。
劉昶猶豫一下,還是說了:“桓遠,有的人,不當碰的,不要碰。”
桓遠有些迷惑,跟著追問下去,但劉昶卻是閉上嘴,怎麼都不肯說了。
出了劉昶府邸,桓遠步行回家,他住處離此地不遠,不須馬車勞頓。
他身穿白色面料的廣袖長衫,袖口衣襬紋繡精緻草花紋,衣袂飄飄極具風致,每次走在街上,都能吸引來不少目光。
平城是北魏首都,尤其是這一帶附近,居住著不少鮮卑貴族,街上身著胡服的人並不少見,但是自從桓遠來了之後,便不斷有鮮卑人因傾慕他風度儀態,捨棄胡服,改易漢裝。
這自然是桓遠始料未及的。
慢慢行著,桓遠的心思卻飄到了千里之外的洛陽,也不知楚玉現下境況如何,是否依然依舊安好?他或許該派人去瞧一瞧她,又或者,給她送一封信。
但是,信上寫什麼呢?
正思量著,桓遠隱約聽見有人在喚他的名字,卻沒怎麼往心裡去,那聲音第二次叫時,稍微大了些,帶著點笑意,破空而來:“桓遠!”
這聲音是……
桓遠心中一震,朝著那聲音的來處轉身,抬目看去,只見身著男裝的年輕女子,站在還有些春寒街頭,笑意盈盈,如花盛綻。
車如水馬如龍,桓遠怔立當場,萬物都彷彿籠上一層霧,眼中只有她一人的影像是清晰的,當真見到時,才覺察思念是來得如此急遽。楚玉朗聲笑道:“怎麼,才這麼些日子,便不認得我了?”
理當在千里之外的人出現在眼前。
夢耶?非耶?
什麼胡漢分別,什麼權力爭奪,什麼江表風流,什麼南宋北魏,什麼祖上舊怨,什麼道德文章,在這一刻,皆盡轟然倒塌灰飛煙滅。
前兩天踩到走廊上的水,然後身體一歪肩膀胳膊重重地撞在旁邊的牆上,雖然沒有摔地上很幸運,當時也沒什麼事,但是這兩天卻發覺肩膀開始疼起來了……考慮是不是要去看看醫生……
此外,第五卷,結束,下一章開始進入最終卷
第二卷 紅了櫻桃綠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拋 二百五十九章 何日再相逢
楚玉桓遠兩人街頭重逢,各自說來別後近況,聽得楚玉說這一年來與他們往來的“觀滄海”竟是容止所扮,桓遠心頭一凜,暗道難怪他一直不是很喜歡觀滄海,縱然與他談論文章,也始終脫不去那一絲防備的意味,他原以為是因容止之故,如今看來,卻原來那人本就是容止。
他蟄伏一年,又是何故?
一念及此,桓遠擔心地觀察楚玉顏色,但見她淡淡惱恨中有幾分不以為然,似是沒吃什麼虧,也便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