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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定定看了他片刻,也不說話,只當著他地面,開啟屋內所有地箱櫃。讓他看到其中所藏物件,最後她又回到他面前,冷冷地問:“看到這些,你也該知道,我打算做什麼了吧?”
天如鏡地目光掃過位於他身前的部分,面上卻毫無畏懼之色,聽完楚玉問話,他便緩緩合上雙眼:“隨你。”
他既然喝下那杯酒。便已經決定不再顧惜這條生命。
楚玉想怎麼樣。都隨她。
但是他不會去救容止,更不會教她如何救容止。
這不光是因為妒嫉,還有師父的交代在。
容止並不是普通人。他擁有影響天下大勢的才能,這樣的人一旦得到施展的地方,定然不會默默無聞,要麼是一方諸侯,要麼將名滿天下,但是天書所記載的歷史中,並不存在這個名字。
換而言之,與楚玉地必須消亡一樣,容止也是不應該存在於這世界上的。
天如鏡面上是一派平靜,他的神情很安詳,可是卻帶著一種徹悟後的決然,似乎是已經做好準備,迎接一切苦楚傷痛,乃至死亡。
這是一種殉道者的神情,他願意為自己所信奉的東西付出一切。
假如痛楚來到,他會用信仰去抵抗痛楚,假如死亡降臨,他會視為自己應有的歸宿,並且死得其所。
楚玉看到了,感受到了,也被震動了。
倘若是平時,倘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一定會十分欣賞天如鏡這等無所畏懼的風範,可是現在這份無所畏懼,卻是令她痛恨地固執。
他連一絲動搖和考慮都沒有,便毫不猶豫地拒絕她,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也完全沒有退讓的可能。
對這種頑固得如同石頭一般地態度,楚玉根本不知道
她甚至有一種預感,就算是將十大酷刑輪流加諸於天如鏡身上,這個頑固得好比石頭一樣的少年,也絕不會鬆口半句。
更何況,倘若真要用刑,她未必狠得下這個心腸。
在公主府嚴密的守衛下,一抹稍嫌寬大的黑影飛快從暗處掠過。
過了片刻,那抹黑影晃過所有人,潛入沐雪園,悄無聲息地來到容止床前。
籠罩住全身的漆黑斗篷一撤,底下藏著的卻是兩個人,其中一人身穿豔紅衣衫,正是花錯。
花錯不看另外一人,只快速返回窗邊,從窗縫中朝外看了看,確定沒有驚動外面的守衛,才步履輕盈地返回床邊。
這時候負責照料容止的小廝已經趴在外面的矮几前睡著了,花錯方才進來時,還給他聞了一下,保證他睡得更熟。
看著容止雪白憔悴的容顏,花錯繃著臉,伸手進懷裡摸出一隻白色小瓷瓶,拔開塞子,倒出一粒拇指大小的硃紅藥丸,餵給容止吃下,過了片刻,容止的眉毛動了一下,口角溢位來一線鮮血,但眼睛卻緩緩地睜了開來。
見容止醒來,花錯緊張的神情終於稍稍放鬆,他傾身扶容止坐起來,手摸到他衣服下的骨頭,目中又流露出難過之色。
花錯帶來的另外一個人,身材較花錯稍嫌文弱,他面上貼著黑色的面具,蓋住大半張臉容,只露出漂亮的嘴唇和下巴。
那人一見容止醒來,便連忙趨身上前就要下拜,卻在容止含笑的目光之中停下動作,重新直起腰來。
容止緩緩搖了搖頭,微笑道:“說了多少次,在我面前,虛禮可以免去,說正事吧。”他三言兩語間便立即居於主導地位,花錯站在一側沉默不語,而那人也低頭聽從吩咐。
“我時日已經不多,假裝不支暈倒是為了騙過天如鏡,但是若是真算起來,也不過還有一個月的生機。”他神情從容沉靜,好像身體殘敗瀕死的人並不是他,“因此,花錯,我交給你的事,便是時時看著公主,公主八成是無法從天如鏡那兒得到操縱手環之法的,天如鏡的性子我也知道,他絕不會那麼容易屈服。”
“三日,三日之內,假如公主還不能得手,那麼你便替我將手環偷出來還給天如鏡,順道將他師兄弟二人放了。”
“為什麼?”
“這不成!”
花錯和他所帶來的那人,同時發出疑問和反對的聲音。
容止微微笑著,他眉宇間的笑意彷彿山巔冰雪那樣遙遠不可攀附,那種沉靜又高華的氣韻,讓二人逐漸平靜下來。
“你們且聽我說。”容止慢慢地道,“尤其是花錯,你性子衝動,我怕你自作主張,之前瞞了你不少事,如今也該告訴你了。”
第二卷 紅了櫻桃綠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