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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寬敞明亮的大堂,自是用來授課聽講的。而裡面的連排的五六間房屋,卻是給前來授課的教習預備下的。
雖說謝家原本就家學淵源,就算是族中再怎麼不濟的紈絝子弟,比若說謝柳之那樣的人物,也是能夠背上幾句王輔嗣的《老子注》的,但是做學問一事畢竟不能閉門造車,還是要博採眾長不是!所以,謝家的長輩們時不時的會請來一些名滿天下的大家,為族中子弟指點一二、釋疑解惑。當然了,其中不免有些個小心思。若是自家的哪位子弟被那大家看上,讚賞上一句兩句,那對子弟的前程還是極有益處的。畢竟晉人極重名聲、風評,而那些有了尊望的大家們,又極喜歡點評旁人!其中趣事,從《世說新語》中的“識鑑第七”、“賞譽第八”可見一斑。
話說回來,能夠被謝家的長輩們請來講學的,自然都是貴客。按理說,應是請到主院中居住的。可是魏晉人物不拘於流俗者多矣,自有許多喜好清靜自然的貴客,不喜歡主院中的聒噪,而看上了族學旁的那座園林,吟詠著“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的句子,興致匆匆的住進族學內院的房間中。
其實,就算沒有旁邊的園林,族學中的景緻也是極好的。只是比那渾然天成的園林多了些古樸、厚重之氣,少了亭臺樓閣,多了些雋永書香罷了。
族學的園中多植梧桐,就連大門口的兩旁都有兩株三四丈高的梧桐樹。謝道韞看著這兩株梧桐,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前世的大文豪魯迅先生的名句——“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
只可惜,面前的是梧桐而不是棗樹。不過還是梧桐好些,待得夜深人靜之時,沒準還能看到那“缺月掛疏桐”的孤冷妙境。
不過現在是大白天,沒有缺月不說,身邊還有一個朝思暮想的身影,實在是讓人無法全心全意的欣賞什麼景緻去!
只聽那衣冠勝雪的郗超微笑著問道:“不知兄臺高姓?郡望何在?”
對於這個問題,謝道韞早就有了考量,當即也是微微一笑,從容答道:“不敢!小弟賀子斌,小字文綺。說起來,玄兒的孃親,也就是嘉賓兄的姑母,正是小弟的孃親的從兄的姑舅的遠房侄女!”
說罷,謝道韞就在心裡直樂,心道:“小樣的!我這麼一套七大姑八大姨的砸下來,你還能不迷糊?”
謝玄也是在一旁將面容緊繃了,這才勉強忍住了笑。這一套還是他們姐弟二人一起胡編的,往上還跟郗氏打過了招呼,所以也不怕別人拆穿!
郗超果然微微怔了怔,旋即笑道:“哦!原來如此!我姑母的舅舅,就是文綺你的外祖父吧!文綺你姓賀?可是會稽賀氏?”
得!這一下子,沒把郗超繞迷糊,卻把謝道韞姐弟兩個弄了個不尷不尬!這叫什麼事兒嘛?同學!你的腦子也轉的太快了點吧!
謝道韞,或者說是賀子斌的嘴角不為人知的抽動了兩下,勉強笑道:“呃……是外祖父,不過不是嫡親的!小弟正是會稽賀氏的子孫。不過我父親只是族中旁支,再者,我們賀氏又是二等士族……哎!自然是無法和嘉賓兄相比的!”
郗超眼中的笑意不減,道:“文綺你何必妄自菲薄?人生在世,自當憑藉自身才華博得名望,單單靠著族中門望庇佑,哪能稱得上是什麼大才呢?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窩在書案前規規矩矩的背‘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那!哪裡比得上文綺你博聞強記,清談玄妙呢?”
“嘉賓兄自謙了!誰不知道嘉賓兄如斯年紀就已經被琅琊王闢為椽吏!如此殊榮,足令我輩中人望其項背啊!”謝道韞一面謙和說著,心中不由得在想:“他能說出這句話來,也算是驚世駭俗了。畢竟這世家大族的榮耀,可是到了唐朝才漸漸消磨殆盡的啊!幾百年的榮光,被他一朝棄如敝履,不知該罵他眼高於頂,還是該贊他恃才放曠了!”
雖然二人這奉承之言雖然皆出自真心,但這麼寒暄來寒暄去的著實沒什麼趣味。謝玄看著這兩人的做派,在一旁撇了撇嘴,道:“都是親戚,怎麼說起話來這麼外道?聽的人牙酸!”
謝道韞和郗超皆是一愣,旋即不由得忽視而笑。
郗超灑然一笑,道:“玄弟所言甚是!我與文綺自有惺惺相惜之感,在這謅這些酸詞豈不是讓人笑話!文綺,話不多說了!既然我們二人都要在這謝氏族學中進學,那以後便是同窗之宜!日前情誼,日後再訴不遲!如今進門聽課才是正事!”
謝道韞本也被方才的寒暄酸倒了牙,如今見郗超如此自然不會有異議。她笑著應了,便領著謝玄大步